賀雨霖帶着醉意來到赢颉的房前,輕聲叩門。
片刻後,赢颉開了門,目光如常,淡然看着她。兩人低聲交談,随即一道淡淡的靈光在四周升起——他們設下了禁止。
遠處,藏身草叢的小蔥滿臉不安,低聲對南栖說道:“他們設了禁止,我們什麼都聽不見啊。而且這樣偷聽很不好,要是被發現就糟了。”
南栖翻了個白眼,嗤笑道:“放心吧,有止虛遮掩氣息,那仙君發現不了你。至于那醉醺醺的女神仙,她現在怕是連自己站沒站穩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察覺到你了。”
小蔥仍舊不放心,蹲在草叢裡抱緊膝蓋:“不然我們還是走吧,就算剛剛春神大人真想叫連翹殺我,還不如去光明正大的找蒼術問一問……再怎麼也不能這樣啊,這樣偷偷摸摸的,太不像話了。”
南栖輕哼一聲,雙手抱胸,一臉笃定地道:“誰讓你偏不信我的話。我早就跟你說了,這女神仙對那冷面仙君有意。指不定就是因為喫醋吃味才想滅了你,你非不信,害得我隻能鬼鬼祟祟地證明給你看!”
說完,南栖邁步就要向二人走去,小蔥一驚,伸手想拽住她:“别過去!”
誰知小蔥抓了個空,眼前的南栖和前竟隻是虛影,那日夜裡她分明是能觸碰到她的。
“你……”小蔥呆住了。
南栖回頭沖她挑眉一笑:“省魂力嘛。你就在這蹲着别動,我湊近點看唇語,在那裡傳音給你聽。”
“你就不能别這麼八卦嗎?”小蔥低聲嘀咕,“咱們仙修講究個道心清明,這樣偷聽别人的私事成何體統?”
南栖的虛影稍稍回頭,眉目間透着幾分輕佻:“道心清明可沒說要坐以待斃。再說了,他們現在敢設鴻門宴擺你一道。下一次她真跟這仙君看對眼了,你就連被人賣了都不知道!何況你确定那賀雨霖真的隻是喝醉了酒?萬一她要跟這仙君做點你不願意看到的事呢?”
小蔥連忙低聲呵斥:“胡說八道些什麼!他們是正經仙人,又有什麼事是我不願看到的?”
南栖卻不為所動,輕飄飄地靠近二人,小蔥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越發不安,忍不住自言自語:“我就不該跟着過來……”
片刻後,南栖的聲音幽幽在小蔥耳畔響起,帶着幾分戲谑的興奮:“果然如我所料,這賀雨霖在訴衷腸呢,眼淚汪汪的,還真是動情。”
小蔥不信,警惕地低聲道:“你真的看清了?别胡說。”
“别急,聽我給你學學她說的話。”南栖清了清嗓子,模仿着賀雨霖柔柔的語調,“‘是連翹暗自做主,才下此殺手。她固然有錯,但那蔥靈也并非全然無辜。你怎可把止虛交給她?’”
南栖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這參商星君,和你又是什麼關系?”
小蔥聞言,一改先前的怯怯之色,低聲反問:“參商星君?他怎麼會被提起?他是對我有恩之人,當年是他救了我。參商星君與連翹殺我有什麼關系?”
南栖繼續模仿道,“‘當年你将歸元劍重鑄,才分化成無妄和止虛。怎能交到一個外人手中?你替參商解厄時,可曾想過,自己會遭到連累?她是參商帶上來的……止虛也已歸她所有。蒼術,你難道不怕她别有用心?’”
南栖學完,語調一轉,恢複自己的聲音,目光轉向小蔥所在的草叢,故作一本正經地說道:“看來他們覺得你來曆不明,還帶着不少麻煩呢,啧啧,真叫人擔憂啊。”
小蔥怔怔地聽着。
歸元劍又是什麼?止虛到底有什麼神秘的來曆?蒼術和參商星君又是什麼關系?
南栖卻不理她的震驚,語氣中多了幾分玩味:“接下來就有意思了,蒼術居然這樣回的——‘是止虛自己選擇了她。’怎麼樣?聽聽這維護的語氣,心裡是不是有點兒暖?”
小蔥呵斥她:“你别亂點鴛鴦譜,我欠蒼術八十萬靈石,和他的聯系也不過是各取所需,他不會在意我的,而且于他和春神而言,我才是外人。”
南栖正色道:“什麼亂點鴛鴦譜,我這是在幫你。就連我都覺得蒼術在維護你,你覺得這女神仙難道不會這麼認為嗎?下一步,肯定是想把你殺之而後快!”
小蔥遙遙的瞪了南栖的背影一眼:“‘人都喜歡把自己的經曆投射在他人身上,揣測别人’這話可是你說的,你莫要以你的心腸揣度别人。”
南栖嗤笑一聲,懶懶地靠在一旁,繼續說道:“我再學給你聽聽——‘當年鶴霓帝姬向你讨要止虛,被你拒絕。你說無妄與止虛一出世便相生相連,不可随意認主,強行駕馭會傷她貴體。可如今,你竟将止虛交給她,是不是意味着……你對她……’”
南栖故意将話頓在這裡,低頭看向草叢的方向,唇角噙着一抹揶揄的笑意:“怎麼樣,這話聽起來像不像幾分情意深重的自白?可惜啊,我敢說,赢颉八成是不會回應的。”
小蔥眉頭緊蹙,忍不住問:“他會怎麼說?”
“我繼續學給你。”南栖收起笑意,語調轉為冷淡,學着赢颉一貫清冷無波的語氣:“‘那不過是我拒絕帝姬的借口。止虛不能落入天族帝脈手中,否則有傷天道平衡。’”
說罷,南栖挑眉一笑,又模仿起賀雨霖的語調,柔婉中夾雜着幾分隐忍的情緒:“‘這些年,你總是冷眼旁觀,心裡究竟如何,我從不敢多問。可如今,她與你如此親近……止虛不能給帝姬,卻能給這個蔥靈?我并非要與你争執,隻是……有些事放在心裡太久,終究難以釋懷。’”
南栖說到這兒,目光中帶着幾分打趣:“都到這份上了,難道你還不信,這女神仙喜歡這仙君嗎?”
小蔥一怔,旋即搖頭反駁:“她真喜歡他又如何?他們的身份、地位是真正相配。至于我……春神和蒼術二人都幫過我,更何況……”她聲音低了下去,眼中透出些許黯然,“而就眼下的我,也隻配對心悅之人遠遠瞻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