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蒙子把個胡子頭發亂糟糟的大腦袋擠過來:“喲,你家的東西。”
圭期嫌棄地用折扇把他腦袋推開,身子還往後仰了仰,這人明明天天洗漱沐浴一樣沒落,偏生能把自己糟蹋的跟從垃圾堆裡扒拉出來一樣,乞丐見了他都要喊一聲長老的程度。
酒蒙子嘿嘿一笑,也不生氣,抱着酒壇子饒有興趣地看戲。這倆之間要沒點什麼,他戒酒!一個時辰!
“所以你跟着我就為了歸還我家的東西?謝了,我會幫你交給失主的。”圭期故意曲解對方的用意。
莫問輕笑,自客棧隻剩他們幾人,他便取下了那礙事的幕籬,如今用那張容色絕倫的臉笑起來更顯風華。可惜,屋内兩人對此并無太大反應。
“我為之前的隐瞞道歉。”他利落的起身,拱手抱拳深深一禮。
這出乎意料的舉動倒讓圭期一時沉默,莫問再接再厲:“在下也是真心仰慕公子,想要結交才蓄意接近,并非因為與圭前輩的約定才要與小公子交朋友。”
他直起身,重又坐下:“小公子若是因此誤會在下心懷不軌,乃在下之過。如何能讓小公子消氣,你且說一聲,我自當辦到。”
圭期啪的一下,折扇拍在手心:“無論我提何種要求?”
“無論何種要求。”
“哪怕讓你去死?”
“小公子當不會如此狠心罷。”鳳眸微挑,眼波流轉,染盡風流。
“好!”圭期高喝一聲,笑道:“我的要求很簡單,帶上你的人離開這裡,碧樞山莊之事了解之前不許出現在我面前。”
屋内陷入寂靜,無人說話,隻有酒蒙子咕噜咕噜喝酒的聲音響起,旁邊兩人良久的對視和詭異的氣氛沒有打擾到他喝酒的雅興。
雙目對視,莫問發現少年的瞳仁并非純正的黑色,邊緣一圈泛着淺金色的棕,如稀碎的日光落入眸子。
要比耐心他從未怕過誰,從前某次蹲一個目标整整一月有餘,才找到機會下手,若無耐心,他早死在不知哪次任務裡了。
可是對上這麼一雙眸子,在少年眼底逐漸泛起不耐之色的時候,莫問莫名的就想抹去不應屬于這雙眼睛的神色,少年适合笑,意氣風發的笑。
那雙眼睛最吸引他的時候便是笑的微微彎起,于是他作出一個後來連他自己都說不明白為何如此的決定:“若是我應了,下次見面,你我便是朋友?”
堂堂天煞閣主執着于交朋友,圭期不解圭期無奈,說到底這人确實也沒得罪他,隻隐瞞目的身份接近自己這點,加上融入骨血的血煞之氣讓他不喜而已。
“一言為定。”若是他能遵守約定,交個朋友未嘗不可。
莫問再次起身,不再多言,往門口而去,打開門,門口零三恭候,等他走出去兩步,才回身把門輕輕合上。
本以為自家閣主要回房,卻見莫問直接往樓下而去,零三些許詫異,未曾出口,就聽前方他家主子道:“傳訊,所有人撤出此地,碧樞山莊之事了結之前此地單子一律拒接。”
他會保證這段時間裡,天煞閣的人一個都不出現在此地,如此,應當算完成了約定?
零三應下,遲疑稍許後終是忍不住問道:“閣主,您……”
莫問沒等他問完便給了答案:“我亦要離開。”
這次,零三皺起眉頭,擔憂之色溢于言表:“可是您的身體……”他沒有說下去,有些話即便旁邊無人也不是能随意說出口的。
“無妨,總歸還能壓制,本以為是個好接近的,卻不料卻是個紮手的狐狸。”這般年紀,又是初入江湖,他本以為稍作周旋便能和對方結交,之後的事就更好辦了。
隻是事情發展并不如他所料,少年滑不留手且一眼看穿他的底細,還跟他演上了,費了這許多時間,毫無進展不說,閣中諸多事宜需要他回去處理。
此次少年提出的要求正合他意,待他把某些不安分的蟲子按死再來也不遲,這毒伴随他二十多年,從出生到如今,再熟悉不過,即便因為與上任閣主争鬥受傷稍有脫離控制之勢。
以他如今的功力,暫時壓下不為難事,收拾那些不聽話的蟲子足夠了。莫問眼底冰寒一片,真當他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殺人兵器?那些老家夥,他之前隻是恰好遇到少年一時興起跟了上去才沒抽出手來對付,真當他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