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走到客棧門口,旁側閃出一人來,遞上幕籬,零三則在櫃台處與掌櫃結算這段時間的住宿花銷。很快結算完畢,在莫問走出去幾步之後迅速跟上。
門外早有車馬等待,零三坐上車轅,策馬前行,一路街角巷口時不時有人無聲跟上,待車馬出了鎮子,那些跟着的人也盡數出了鎮子散去消失不見。
話分兩頭,客棧内,莫問走之後,那把帕子包着的柳葉小刀還靜靜地躺在桌面。
圭期拿起小刀,低語:“你說,若是下次見面,我以沒有信物為由拒絕他……”
“你真當堂堂天煞閣主是沒有脾氣的面團?”酒蒙子白了他一眼:“你們家到底捏着他什麼把柄?能讓他忍你這麼久?”還低聲下氣道歉行禮,啧啧,這要是說出去都沒人能信。
“你不覺得這樣的人過于可怕了嗎?”圭期把玩着小刀,反問。
酒蒙子一副你是白癡嗎的眼神看他:“廢話!這般年紀,就能宰了前任閣主壓住一幫老頭子安穩的坐上天煞閣閣主之位,他要是個簡單的人物,那天煞閣幹脆解散得了。”
省的被無數仇家滅門。
圭期不置可否,他本隻是試試這人的底線到底在哪,按照他的預算,這人此番應當是不論如何都要達成最終目的才能罷休的,卻不料對方比他想的還要有耐心。
心機深沉,武功高強,心狠手辣,還有耐心。
小老頭到底給他找了個什麼怪物?确定是來保護他不是想弄死他?加上天煞閣和朝廷之間不可說的暧昧關系,他要是真幫對方脫離了那位的掌控,别說老老頭眼下不知所蹤,就算老老頭在,他真能保住他保住百曉樓嗎?
可若是當時小老頭不應下…唉,這世上為何會有這樣的瘋子?他自己找死也就罷了,非得拖着他們這些愛好和平,想要安穩度日的人下水作甚?
越想越煩躁,越想此局越無解,好像除了暫時和那個讨厭的家夥合作,沒有第二條路了。
酒蒙子盯着他面色變幻莫測,摸摸下巴:“看來這人很棘手啊?要不我找幾個老家夥……”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做了他!”
圭期歎氣:“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說完,他重新振作精神:“沒事,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歸會有解決的方法的,眼下更重要的是,碧樞山莊的問題。”
他取出一封密信,上面的漆封已然破開,顯然,他已經看過了:“你看看這個,看完就銷毀吧。”
酒蒙子抽出紙張,一目十行看完,越看眉頭皺得越緊,看完之後将紙張至于雙掌之間,輕輕揉搓,紙屑紛落,于地面堆積成一小灘白色。
“看來讓王義誠狗急跳牆的緣由找到了。”酒蒙子嘶了一聲不解道:“可是,這事若是被發現,可是要誅九族的,他即便身為江湖人士,朝廷也不可能放過他。”
“事成之後,他随着骷髅教往塞外一躲,除非朝廷願意再起兵戈,否則很難從塞外蠻族地域擒獲他。”
“哎,說起來,這信中所說卧底是哪個?居然能拿到王義誠的私人賬本,光信上提及的部分資金往來就夠拉下一大批貪官污吏了。”酒蒙子好奇的很。
圭期高深莫測:“這個嘛…到時候你自然就知曉了,雖然我很信任你,但是有句話說得好,事以密成啊。”
“嘁!你就是想看我好奇又得不到答案的樣子,個一肚子壞水的小瘋子,得了,沒事我就回去喝酒去了,有熱鬧記得喊我一起。”
酒蒙子提着酒壇離開,他本來就是瞧着那天煞閣的小子來找這小瘋子,想着好歹來看顧一二才來的,這會兒人都走了,留着也無趣,這段時日這小子天天看話本子。
圭期也不留他,眼下就隻等着杜明瑞那邊行動,他們這些勢單力薄的還是不要湊這個熱鬧了,隻到時候時機成熟去看個戲就是。
眼睛看着話本,腦中卻在想,當初把王義誠養外室且預備對原配下毒的消息透給百曉樓,不求财不求利,唯一的要求就是把這個消息告訴安玲珑本人的那個人。
是否也沒預料到不但王義誠早就對安玲珑下毒日久,且安玲珑不到黃河心不死,非要獨身一人前來探查真相,導緻後續事情失控發展到如今的地步?
上次為了把消息透露給安玲珑繞了這麼個大圈子,顯然,對方與安玲珑和碧樞山莊并無仇怨。這次透露王義誠的私人賬本,更加讓圭期笃定這人跟在王義誠身邊這麼久,根本就是沖着王義誠本人來的。
到底是什麼恩怨,能讓對方花費七八年時光布局,就為了找機會弄死王義誠?
他可太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