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九姝吞了吞口水,墊腳伸脖往下望:“它們,不是不吃肉嗎?那它們為何要攻擊外來活物?”
付黎默不作聲在她身後拉住她一條胳膊,防止她不小心掉下去。
“因為。”圭期以内力灌注折扇,往牆上一處凸起敲下,探手接住掉下的石塊,在手中颠了颠,走過去:“它們膽子很小,适宜生存在這種流速緩慢水質清澈且無其他大型活物的暗河中,一旦被它們視為威脅,那麼……”
他握着石塊的手伸出洞外,輕巧地一抛,那石塊脫手而出,落水聲回蕩在這地下峭壁之間。
平靜的流水激起一片水花,石塊所落之處的水底那片如夢幻星空的綠色熒光如同冷水入熱油瞬間暴起!幾乎是幾個呼吸間,那小小的石塊就被熒光包裹成綠色。
直至落入水底,良久之後,包裹石塊的瑩綠才一點點散開重新擠擠挨挨扒在河底,長條的蟲身随着流水緩慢搖曳。
而那石塊被它們遮擋,瞧不見了。
而在衆人被圭期動作吸引,注意力全數往河中去的時候,站在圭期一側靠近洞口的酒蒙子悄無聲息滑入崖壁下方的黑暗中,消失不見。
“這,這…這麼可怕?”鄭九姝讷讷,往後退了退,再不敢跟剛才一般探出半個身子去瞧了。
“所以,想要從河道離開,九死一生。”圭期道。
側後方,嚴無微垂眼睑,薄唇緊抿,深深吸了口氣,再擡起頭,眼神堅定。
他低聲道:“公子,有點不對勁。”這位神秘的公子從始至終都未曾想過要告訴他們姓名,導緻他如今隻能以公子相稱。
“嗯?”圭期聞聲回頭。
“公子可還記得,我曾說過碧樞山莊剩下的人全數進了這礦洞中?”嚴無望向下面那條美輪美奂的熒光玉帶:“可是,我們從未見過他們從裡面出來。”
“哦?這意思是,這下面還有其他出路?”圭期提起了興趣:“說說,你們查到這裡,都知道些什麼?”
嚴無:“回公子話,此次調派各個縣城衙門的衙役是蘇南知府的命令,然,我們被分配到碧樞山莊這邊,知府直系人馬卻不在此處。”
山子越聽越不對勁,猛然拉了一把嚴無急聲:“嚴頭!”
嚴無對他微微搖頭表示無事,繼續對圭期解釋:“我們本就不是有正經官銜的衙役,不入品的存在,此次也就跟着在後方打打下手,所以才能留存這許多人。”
他緩緩回頭一個個看過去:“這些人,在下雖不是每個都認識,也能保證從一開始就在隊伍裡,不存在被替換的可能。”
“而我們接到的最後命令是:配合蘇南守軍攻入山莊,把人逼入礦洞,就算成功。”
山子震驚:“嚴頭!你……”這些可都算機密,不能與外人說的,嚴頭這什麼都往外說,若是有命回去,在場哪怕有一個有歪心思……
想到這裡,山子眼底閃過一絲狠厲,如果,這些人回不去呢?
嚴無按了按他的肩膀,緩聲道:“無妨,我本就孤家寡人一個,何處不能活?”他敢這麼當衆說出這些,本就沒打算再回衙門。
“可是!”山子急了,正要繼續說,被嚴無用力按了下肩膀截住話頭。
嚴無輕笑:“如果我沒猜錯,知府應當是帶人堵了這礦洞的另一個出口,預備将人一網打盡。”
說完,他轉而對山子道:“你們都是有家有室的人,若是回不去了,家中老小該如何?如今,我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哪怕有一絲希望,也不能放過。”
“卻是有用的消息,可是你告訴我這些,你就不怕出去後被治罪?”
嚴無還未回答,那邊洞口啪一聲,衆人循聲望去,就見黑黢黢的洞口扒上來一隻手,沒等衆人想明白發生了什麼,那隻手五指一曲,一道身影從黑暗中騰空而起落于衆人面前。
酒蒙子拍了拍手,笑呵呵:“都看着我作甚?找到了。”最後三個字是對圭期說的。
“那就,走吧。”他擡腳在酒蒙子上來的地方往下一勾再一挑,一條細如發絲卻很有墜感的線被他腳尖勾了上來。
“以衣裹手,抓住這根線,滑下去。”圭期右手一翻,袖子包裹住手掌,抓住那根線直接往下跳。
酒蒙子連聲喊着等等我,也飛快的滑入黑暗之中。
有了示範,這些人也都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都成功落到崖底。等人都下來之後,圭期拉住細線,一抖手腕,那深深嵌入岩石中的細線遊龍入海沒入他的袖中。
下來之後才發現,這地方看着很高,其實隻有十丈左右,主要是因為過于黑暗,顯得深了。
這暗河邊上尚有足夠雙人并行的寬度,潮濕滑溜,又無火把照亮,所有人都扶着崖壁走的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掉進河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