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坡度緩和的矮坡上,臨時搭建了幾個大帳篷,周圍拱衛的兵士之多顯示此處應有大人物。
守衛見到他們,并未阻攔,安玲珑帶着他暢通無阻的直接進了大帳篷,應該是裡面的人吩咐過什麼,進得帳篷,裡面除了桌椅,還有一張簡單搭建的床榻。
而蘇南最大的官,知府杜明瑞正端坐在條案之後,眉頭緊鎖奮筆疾書,兩人進來也沒讓他有閑暇擡頭看一眼。
安玲珑也不說話,隻行了禮徑直退了出去,留下圭期一人。
圭期瞧了瞧,從旁邊搬了個小馬紮,坐到了杜明瑞對面,很自然的探頭去看杜明瑞寫的東西。
寫好放置一旁晾幹的紙張已有七八張,整齊的行楷很是賞心悅目,圭期一張張看過去,找到了第一張,左起第一行就是奏疏二字。
看來是寫給皇帝的,對方沒說不能看,圭期也不拘着,一張張看過去,看一張還整理一張。
對面杜明瑞早就停筆,收拾好桌案從旁側提起一個食盒自己動手布好飯菜,還給圭期面前擺了一碗。
圭期看完,把整好的一疊紙張随手放到一旁用鎮紙壓住,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塊紅燒肉,嗯!味道不錯,就是有些許涼了。
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靜靜的把飯吃完,因天氣炎熱帳篷窗口和門簾都是打起的,外面等候的兵士瞧着兩人吃好了,進來收走了碗碟食盒,又安靜地退了出去。
“沈公子…哦,不對,想必這也并非小公子真正的身份,敢問,本官該如何稱呼小公子?”
杜明瑞長相儒雅端方,短須修理的很符合圭期對官員的刻闆印象,微微笑着看人的時候眼裡都是真誠的祥和,瞧着很随和沒有攻擊性。
“名字不過一個稱呼而已,大人想如何喚我便如何喚我。”圭期随手取了筆架上一支筆,在指尖轉悠着,神态很是放松:“倒是大人,此次行動埋葬了那麼多人命,可想好如何和皇帝說明了嗎?”
“這就不勞小友為我擔憂了,還要多謝小友送來的情報,不然,怕是要死更多的人。”
“為國效力,乃是吾等本分,之前說好的,桃花鎮慘案元兇我也已抓獲,想必大人應當知曉了,此前的約定我已完成。”
安玲珑都光明正大在這進進出出了,要不是知曉她的身份,他都要以為這是杜明瑞某個心腹手下。
“自然,老夫還有一事想要小友相助,不知可否?”
圭期沉吟片刻:“知府大人,在下乃是江湖野客,若是在下能力範圍内,且不觸及律法道義,在下也不是不能勉力一試。”
“放心,絕對符合俠義公道。”
“請說。”圭期擡了擡手,做請狀。
杜明瑞站起身,整了整衣冠,然後端正的給圭期行了個俠士禮,神情嚴肅認真,口吻鄭重:“還請沈公子幫忙,監察那骷髅教的動向,如有異動随時報給朝廷。”
“呵!”圭期手中轉筆的動作停下,指尖一挑,那支筆騰空而起,穩穩挂上它本來所在位置。
“我雖不是什麼江湖名士,也比不得宗師高手,那也不做任由官府驅使的鷹犬。”
眼前少年說話的語氣和緩平靜,偏杜明瑞能聽出掩藏的濃濃殺機,在這重兵把守的營帳内,對方好像并不忌憚當場取了他性命去。
身為天子心腹,他知曉的比旁人更多些,那神秘的吉祥客棧,聞名江湖卻從不與朝廷牽扯的百曉樓,其背後主人乃是同一個!且這人連陛下都忌憚三分!
雖不知這少年到底和那背後主人是何關系,但是能打破不與朝廷牽扯的鐵令把消息透漏給自己,此人就絕不簡單!
這次碧樞山莊事件,骷髅教的謀算,後山的鐵礦,若不是此人,怕是這山被人挖空搬空他們都無從察覺。
而此次,除了抓住一個可有可無的王義誠,骷髅教被抓住的地位最高的也就是金骷髅,且那些亡命之徒一旦被抓脫逃不得,便立刻選擇同歸于盡或是咬碎牙齒中藏匿的毒藥自殺。
由此導緻,骷髅教被抓之人,無一活口!線索徹底中斷!
本來骷髅教這股新興勢力隻限于武林,但是此次這座鐵礦顯示,骷髅教所圖甚大!對大唐抱有不臣之心,且與塞外勢力糾纏甚深!
他必須得有一個能随時探查到骷髅教動向的方式或是人,眼下,這人都送到眼前了,不管怎樣,他都得抓住。
杜明瑞腰往下沉了沉:“還請沈公子聽我說,在下并非威脅也非命令,而是請求。”
他歎口氣,再次深深一禮:“還請沈公子看在天下黎民的份上,答應在下這個不情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