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蒙子看看手裡的碗,又瞅瞅床上重傷昏迷的人,一言難盡,這老家夥拿來整小瘋子的藥,拿來霍霍人家一個重傷員。
“他都傷成這樣了,什麼味道都嘗不出來,雖說我故意開的難喝的藥,但是藥材珍貴難尋,效果也上乘,喂不喂随你。”
圭逸低頭開始寫藥方,這一個個的怎麼都那麼愛中毒,外傷内傷藥他都有現成的,偏這解藥得重新配置。
酒蒙子聞言,幾步走回來,把祁钰腦袋扶起靠在自己身上,捏住下巴就把藥灌了進去。
即便是昏迷中,祁钰也本能的抗拒着這難言的味道,幾欲吐出又被強制按下去,眉頭緊皺,咳嗽數聲才平息下來。
酒蒙子喂完藥,把碗丢到一邊,唉,他也是為了他好,罪過罪過,都是老鬼醫的錯。
順勢翻進隔壁的圭期對守在屋内的零三笑:“是我。”
“公子。”零三行禮。
“你家主子如何了?”圭期走過去,探頭看躺着的人,還是最初看到的那身衣服,那張臉倒是恢複了些許血色,看着像個活人了。
“長得還真是妖孽。”圭期順勢坐下附身,曲肘撐在床榻,單手托腮,仔細端詳這張即使憔悴病弱也難掩風華的臉:“嘶,零三,你說你家主子這張臉出門不得一直遮着?長這樣真不方便。”他還煞有其事的搖頭歎息。
零三:“……”
他能怎麼回應?他敢怎麼回應?他家閣主雖然躺着,又沒死!想想那些或當面或背後拿閣主容貌說事的人的下場,零三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
“讓我看看,到底如何了。”零三不回答,他也不以為意,從被子裡扒拉出一隻手來,三指并攏探脈。
嗯?不對勁,這脈象……圭期又看了眼昏迷中的人,盯,死盯,死命盯。眼珠沒動,手指沒動,脈象…也沒大的波動。
但是,他從來不是看表象下定論的人,雖然比不上小老頭的醫術,但他對自己的把脈技術還是很自信的。
“零三,我帶你家主子去個地方。”圭期嘴角一抹壞笑,把脈的手一把抓住手下按着的手腕,起身,踏步,借力往外一拉,床上的人被他整個騰空拉起。
肩膀往下一沉,還故意颠了颠,肩部頂着肩上扛着之人柔軟的腹部,喲呵,看着瘦,還蠻有料的,起碼六塊。
垂在背後的呼吸有些許紊亂,很快又恢複了平穩,可惜,就是這份平穩出賣了他,被人這麼扛着,阻礙呼吸不說絕對不會舒服,哪怕是昏迷中的人,也會被迫打亂呼吸節奏。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不對,莫問的呼吸一窒,索性不裝了,睜開了眼,側頭給了想阻止的零三一個眼神,零三頓住腳步,任由自家主子被人抗了出去。
圭期沒有扛着人大搖大擺上街的癖好,他把前天晚上看到的莫問幾人所乘馬車趕了出來,人直接丢進車廂,自己坐在了趕車位。
車廂内,莫問緩緩睜眼,調整了自己的坐姿,低頭看看身上白色裡衣,這人連個外衫都不給他套。
探手摸到車座下方的暗閣,找出衣服自己穿好,又把一張半面面具戴上,馬車也停了下來。
車外很安靜,不像是街道,車簾被人掀開,有人半跪在車轅之上,歪着頭笑看他:“喲,睡美人醒了,下車吧。”
少年笑眼彎彎,對于他衣着整齊且清醒的狀态毫無意外,說完這句話他先行跳下馬車,也不管莫問跟不跟上來,自顧自邊走邊喊:“快,嚴無!備水,我要沐浴!睡了兩天衣物也沒換,可真難受。”
“是,公子。”一個陌生聲音,有點印象,應該是在哪聽過。
莫問下的馬車來,舉目四望,此處很是偏僻幽靜,一個小院,遠離鬧市,周邊幾家都聽不到什麼人聲,隐約有花香傳過院牆,似乎是花園之類的地方。
院子真的很小,停了馬車之後隻剩下四分之三左右的空餘,院中一棟二層小樓,外牆斑駁,窗戶破落,蛛網密布,看着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莫問沉吟片刻,踱步跟了進去,進得門來,别有洞天,這房子居然在破敗的外層之下還有一層,這一層牆壁才是真正的屬于這棟小樓的主體。
完好的牆體,雕花的窗棂,雅緻的家具擺設,莫問挑眉,有意思。
不遠處的門後有水聲傳出,莫問走近,門虛掩着,透過門縫可看到一道屏風,其上有清晰的投影,有人在裡面脫衣,衣物被往上一抛,搭在屏風上,跟方才少年所穿一模一樣。
莫問擡手,撫上門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