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生表示他沒事。
伍德在那頭笑了:“你還年輕,這隻是小挫折。”
随後又提起自己:“我就不同,我老了。良生,我覺得是時候找接班人了。”
良生靜靜聆聽。伍德不是為祝賀他關心他,才打這通電話的。
“這次投标失利,讓我明白自己老了。我跟總部簽了兩年的協議,兩年期間,将由一名副總裁支持我的工作。他支持我,我把自己懂的教給他。兩年約滿,我就退休了。”
良生自然聽懂他的意思,隻是不明白他為何他來找他。
“良生,你是總部和我共同的選擇,我們希望你考慮赴新加坡任職。諾曼不懼怕失敗,跌倒後站起來,再次踏上征途,這個才要緊。”
諾曼的邀約太突然,良生表示需要時間考慮。
“我理解,聖誕假期就是你考慮的期限。良生,這個機會千載難逢,你明白的。”
挂掉電話,環顧四周,這座房子傍河建的,潺潺流水從心上劃過。他倚着木頭窗框,對面有一排燈籠,活潑的流蘇迎風飄曳,夜景朦胧又清晰。
第二天,他收拾行李回城。下雪了,家裡又空又冷。他想了想,現在能找的人隻有沙伯勳。老爺子住在療養院,他的房沒網絡,每日除去吃飯睡覺,隻能靠電視機消遣。今日良生來看他,他十分高興。
“我早就好了,哪有這麼脆弱。”他揉揉自己的胸口,“我的心是鐵做的。”
良生表示他相信:“不過鐵打的也會生鏽,如今就當除鏽噴漆。”
老頭嘿嘿笑着:“良生,你怎麼樣?雖然我的電話給沒收,但什麼都明白,小水傷你的心了。”
他隻好說:“讨女人喜歡這方面,我比不上你兒子。”
“不是不是,”老頭搖腦袋,“你的時間用來做更重要的事,顧不上兒女情長。良生,你想找媳婦的話,我這裡有好多姑娘介紹給你。”
這下良生笑了。他說了伍德邀請他重返諾曼的事,想聽聽老伯的意見。
“哦,的确是好機會。”老伯聚起眉頭,幫他分析,“你過去兩年,順利的話就接替伍德,若不順,就是再調任,但能升一級,起碼做卡爾的位置。這是諾曼管理層的位置,比起技術崗位是個飛躍。”
“如果我走了,逐日項目的執行又要讓你頭疼。”
“别想太多,良生。”沙伯勳說,“你不需要擔心這個。你留下做逐日,獲得大項目的執行經驗,這也是很寶貴的。你要是去諾曼,就如剛才分析,會有一番新的天地。你隻要問自己的心,想走哪條路。”
良生摸着自己的心,他想往哪裡走。
老頭笑道:“你自己決定,良生。”
他謝過他,告辭離開了。在走廊碰到沙齊天和小水,小水提着保溫壺,見到他很驚訝。
“良生,你回來了?怎麼沒告訴我們?”
她走上前,往他的後背摸:“怎麼樣,還疼嗎?醫生不讓你做劇烈運動的。”
“我好了,你說過我是銅牆鐵壁。”
小水戴了頂紅線帽,烏溜溜的頭發蓋住兩頰,整個人暖洋洋的。他不想見她,擦過身就往前走。
她追出來:“良生,你等等我。”
“良生,你有時間去一趟我家麼?家裡人知道你受傷,她們着急想見你。是我對不起你,但我媽和毛毛姐是很關心你的。”她小心翼翼觀察他的臉色,“你要是不想去,也沒關系,我會跟她們解釋的。哦,毛毛姐炖了骨頭湯,好大一鍋,你要不要呢?”
他想起這些天,珮珮發過消息問候他,可他沒有回應。
轉過身,沙齊天沒跟上來,隻站在遠處倚着牆。小水在他眼前,卻怯怯不敢看他,鼻頭給凍紅了。
“小水,我早說過,我不會跟你家切斷聯絡的。”他心裡長歎,“不過我有些事要考慮。過兩天吧,你讓她們等我兩天。”
她又小心翼翼露出笑容,看得他有點不忍心。
“良生,你真好。那我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