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齊金玉?!”
群仙盟,鐘靈殿,烏泱泱的弟子聚在仙榜文前,抻長脖子尋找自己的排名。
不想,文試、武試、術試……各項測試的榜首都端端正正寫着“齊金玉”三個大字。
從一開始的“怎麼又是他”,到後面的“反正還是他”,新弟子臉上逐漸麻木。
老弟子神色坦然,看新弟子的眼神仿佛在看當年懵懂無知的自己。
“行了行了,明年你們就習慣了。打這齊金玉進了鐘靈殿,還沒誰見過他排第二。”
“沒明年喽,他剛拜了師尊,昨晚就卷包袱跑扶風林去了。謝天謝地,明年終于不用看他榜上連連看。”
“扶風林?他總算同意去當秋素峰主的徒弟了?”
“他要去秋素峰早去了,秋素峰主巴不得連夜把人抄走。”
“秋素峰主可是新任劍君,如今劍修裡的第一人,這都看不上?他還想拜到誰門下去?”
“誰知道呢?連跟他同舍的都不清楚。”
……
被議論的焦點人物齊金玉不關心鐘靈殿發生何事,巨響之後,他灰頭土臉扒着塊大石頭探出頭:“師尊,結束了沒?”
不遠處,紅衣人手執火靈劍,三人高的妖獸癱倒在他面前,襯得他越發身形清癯。
他轉過身來,晨光熹微中,依稀可見他鼻梁側一點紅痣,冷淡的面孔便因此多了分活人氣。
如有鐘靈殿的其他弟子在場,定能認出這是扶風林赤離峰主晁非,進而瘋狂尖叫,仙榜文十年第一的齊金玉竟然選了晁非當師尊!
扶風林是第一仙門不假,但秋素峰和赤離峰天差地别。
秋素峰上下三任劍君,每一任都能和魔尊叫闆。而赤離峰,且不說曆史如何,現任赤離峰主是扶風林唯一一位非單靈根修士。
修仙看天賦,靈根就是天賦之一。唯一一位非單靈根修士,也意味着晁非是現今扶風林五峰主中修為最低的一位,就連中等規模門派的宗主都能與他一較高下。
總之,這得被多少噸豬油糊了心,才會放棄秋素峰主纡尊降貴遞出的高枝兒,轉而直奔懸崖噗通跳下去?
雖然“懸崖下”實在美麗。
與秋素峰主并稱扶風林“雙姝”的晁非右手手訣一變,火靈劍倏然扭轉,回歸靈力的模樣被他收回。他開口道:“已無事,出來吧。”
齊金玉雙手一撐,翻過大石頭,掠過晁非身側,沒聽完晁非脫口而出的“小心”,蹭地一下跳到妖獸背上。
“放心啦師尊,玄羽龍鱗鳥,這個我認得。”齊金玉熟門熟路在脖頸的位置劃拉幾刀,切下方方正正一塊嫩肉,“翼下玄羽似刃,背上龍鱗劇毒,若為屍骸,則觸之無害。這些鐘靈殿都教過。”
晁非卻道:“通識課不會教你頸肉可食。”
“是嗎?那大概是我在藏書閣看到的。”齊金玉回答得堪稱敷衍,他掌心聚靈,火靈力倏然卷起,把嫩肉炙烤到半熟,他又把剛采到的赤明籽擠出汁水塗在肉上。
晁非問:“這也是你在書上看到的?”
赤明籽花朵苦澀,結出的果子卻是少有人知的上好調料。除非打定主意走食修的路,鐘靈殿課程不包含食材挑選。
齊金玉不答反問:“你在關心我的學堂生活嗎?”
晁非便閉了嘴。
齊金玉從龍鱗鳥背躍下,嫩肉完全烤熟後,靈氣化劍,一刀兩斷。
他把其中一份遞給晁非:“我覺得我學得挺好的,你吃一口就知道。”
晁非拂袖而去。
比以前更難親近了。齊金玉咬下一口肉,沒想到是這樣的味道。
他追在晁非身後,晁非沒有禦劍,他也跟着踩在落葉鋪就的林地上,發出跳躍的沙沙聲:“師尊,你理理我嘛。”
他知道晁非不會有回應,但樂此不疲。
三兩口把剩下的肉狼吞虎咽,火靈力滾過油乎乎的雙手,恢複幹淨整潔的齊金玉晃晃悠悠:“師尊,師尊——”
他拖着好長的調子,一聲比一聲煩人膩歪,晁非不得不看過去:“何事?”
齊金玉沒事硬找,且理直氣壯:“我無聊嘛。”他攤開雙手,“你看,肉都吃完了。”
晁非嘴角小幅度抖了抖,常年沒有波瀾的眼神投到齊金玉身上,罕見地露出“這是什麼品種”的驚訝。
齊金玉臉皮厚,倒不如說越得晁非關注,越會涎皮賴臉。
他用手調整了下面部表情,委屈道:“師尊陪我說說話好不好?我保證,師尊多說一句,我就少說一句。”
頓時,晁非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他移開視線,眼睑微垂,天生一股冷漠:“還有正事。”
短短四個字,仿佛接下了齊金玉的期待,又仿佛沒把齊金玉的話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