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内人盡皆知,南境盡頭,有海名為“盡墟之海”。
但少有人知,盡墟之海海底,有上古時期原初魔修的封印地——暗日之地。
哪怕是修真界,聽說過暗日之地的,不過四大仙門之主、當世魔尊、齊青蘭以及不見蹤影的黎歌等人。
凡不幸踏足暗日之地的,都會被打上拘回印,一旦身死,魂魄化作封印基石,困鎖暗日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不,這怎麼可能呢……滿滿姐也許隻是到了盡墟之海,她也許根本沒去過暗日之地也說不準。齊金玉如此想着,冷汗不聽話地流了下來。
“咦?門沒鎖?齊金玉,你還去嗎?去的話,我直接開門喽。”
門外的林陽又在催促,齊金玉腦仁嗡響,雙手一拉,把門開到最大。
趴在門上的林陽一個踉跄,擦過往邊上躲去的齊金玉,差點“五體投地”。
齊金玉眯着眼笑,藏起眼睛裡恐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注意,下回我開小點,保證摔不着你。”
他壓下不好的念頭,在背對林陽出屋時,嘴角的弧度也壓了下去。
樓下,晁非和崔不教已在等待。
齊金玉翻出二樓欄杆,跳到地上:“師尊,你出來也不叫我,害我睡過了頭。”
晁非直接跨出客棧大門:“走了。”
“诶?”齊金玉一頓,“等等我!”
他三步并作兩步,急匆匆趕上。崔不教動作看似緩慢,跟上齊金玉毫不費力。
于是,本來是任務主力軍的林陽三人組,反而落在最後面。
*
任務聽起來不難。
鎮上的人走夜路撞鬼,被吓丢了魂魄,沒兩天死在家裡。
官府介入後認為此事異常,委托給閑雲水心閣處理。
“一口氣吓死三個人,這鬼得長多醜?”齊金玉聽完林陽介紹人物,沒忍住說道。
林陽幹笑:“倒也醜不死人吧。”
齊金玉煞有介事:“不要小看這個看臉的世界。”
林陽:“……”
晁非:“繼續,不必受他影響。”
齊金玉五官皺起,眼看又要捏着嗓子喊師尊,林陽嘴皮子飛快。
據撞鬼的人描述,那是一對尋常母女。
母親牽着女兒的手,在不夠明亮的月光下,從鎮子最西邊的角落拐出,緩緩地在鎮子裡最大的土路上朝前走。
“她們”沉默不語,垂着眼,什麼都不看。
第一個見到他們的,是喝醉了酒的東街老大叔。
老大叔醉醺醺的,見瘦弱的母女倆夜裡流落在外,火氣上頭,問是不是又被家裡的畜生趕出來了。
母女倆仍是低着頭,連呼吸聲都不曾傳出。
老大叔又說,你别怕,我送你倆回家,我就坐你家門口,看他敢不敢在我面前動手!
母女倆隻轉動眼珠,從下往上望,許久點了點頭。
老大叔第二天醒來宿醉頭痛,好一陣才發現自己躺在西街角落的破屋裡。
那屋子正是母女倆曾居住過的屋子。
登時,老大叔全身僵冷,抑制不住地打哆嗦。
他牙關震顫,在慘叫沖出喉嚨後,狂奔出屋,在有陽光照臨的大街上全身癱軟。
那對母女分明已過世許久,連那個隻會虐待這對母女的男人也在前些日子的夜裡猝死家中。
“那老大叔逢人就說,可誰也不信,都說他喝酒喝糊塗了,兩天後,他死在了自己家裡。”林陽道,“後來又死了幾個,鎮上的人才信了邪,連打更的都不再半夜出門。”
此刻的鎮子不見燈火,家家戶戶大門緊閉,雜亂的落葉堆積在道路上,到處都是沉靜的衰敗。
齊金玉環視一圈:“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在街上等鬼出現?還是去鬼的家裡看看?”
林陽道:“接到任務第一天,我們就去了老大叔宿醉醒來的地方,但感覺不到任何東西。”他略顯喪氣,“而且,從白天等到晚上,再等到第二天白天,别說鬼了,連多餘的影子都沒看到。”
“别是蹲錯地盤了吧?”
“我們第二天又打聽了幾圈,都是這個說法。”林陽唉了一聲,“說真的,我跑了整個鎮子,都沒有感覺到鬼的氣息。齊金玉,你說是不是集體癔症啊?”
鬼身自有陰氣,害人的鬼更是有煞氣、怨氣等邪氣。
修道者捕捉氣的位置,就能尋找到鬼的所在。
普通人化作的鬼身,以三個築基期修士的能力,就算不能精準捕捉到氣的方位,也不至于一點氣息都感覺不到。
齊金玉撓額頭,自他進入扶風林後,怎麼老是碰到不普通的鬼。
他修為遠高于林陽三人,感覺到的自然遠比林陽三人多。
這個鎮子不是沒有鬼氣,而是鬼氣潛藏在生氣之中,蔓延着覆蓋了整個鎮子,置身其中,反倒難以察覺。
晁非神色凝重,右手虛虛握住,随時準備放出靈力劍。
崔不教表情平靜,不聚焦的雙眼透不出情緒,反倒像在放空。但憑她的修為,不可能察覺不到鎮子的異常。
跟在林陽後頭的兩人萎靡不振,白天的休憩沒讓他們調整好狀态,但要在這個鎮上保住這兩人問題不大。
齊金玉大緻判斷過幾人的情況,落後一步,離林陽三人組更接近。
晁非瞥過來一眼,自發縮小步伐,竟比方才還要離齊金玉近些。
齊金玉沖晁非笑了笑,一心二用地和林陽說話:“你都沒證據,提交給閑雲水心閣的報告可不能說鎮上的人腦子有病。”
“好煩啊——”林陽抱怨,“我得蹲多少天才能蹲出結果。”
等你有了結果,大概就得交代在這了。齊金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