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祝君酌所言,祝君酌趕過去的時候,已有一名過琴居弟子的半個身體被嵌入城牆。
兩個泥偶明淵一左一右,摁住那弟子沒被嵌進去的半個身體,很努力地往裡推。
祝君酌想辦法引開泥偶明淵,硬是把弟子屍體拔了出來。
未免有新的泥偶明淵出現,并繼續緻力于屍體鑄城牆的偉業,祝君酌把兩具屍體一并運輸到城外。
祝君酌道:“我還沒通知岑居主,那兩具屍體也還在城外擺着,要一起去看看嗎?”
齊金玉:“我走不開。”
祝君酌:“晁峰主身體已無大礙,放這裡一時半會出不了事。”
每一個字都沒問題,連一起卻越聽越嘲諷,特别是這話出自祝君酌之口。
齊金玉忍住沒諷回去,指了指自己被抓住的手腕,誠懇道:“我真走不了。”
祝君酌的劍出鞘三寸:“我替你砍了。”
齊金玉眼睛睜大幾分:“嗯?”
祝君酌收回劍。
祝君酌再喝一杯水:“你滿腦子隻有對不起他。”
齊金玉:“不不不,我也對不起你。”
祝君酌嗤笑:“你哪裡對不起我?教我練劍、帶我曆練、不惜自己去死也要送我去當劍君。你沒有對不起我,要說也該是我對不起你。”
齊金玉心裡不是滋味:“非要聊這些?”
祝君酌譏笑:“聊這些上不來台面?”
“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每次我想解釋,你又要攔我。”
“我不想有任何人了解我跟你之間的事!尤其是晁非!這明明是我跟你之間,為什麼要插進來一個他!”祝君酌重重放下茶杯,杯中殘餘的水蹦成水珠,落在桌面上搖搖晃晃。
水珠很快就平靜下來,點綴在木桌上不肯散去。
祝君酌也冷靜下來:“我也清楚,在你們眼裡,硬生生插進來的是我。”
木芙蓉一樣的人枯萎下來。
齊金玉有心安慰兩句。
祝君酌嗤了聲:“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再問你,你要去看那兩具屍體嗎?”
齊金玉不得不承認,在祝君酌轉回話題後,他松出一口氣:“屍體有異?”
“粗看無異,但明師兄隻針對妖邪,我便把屍體從頭到腳搜尋了一遍。”
祝君酌放出一個方形盒子。
盒子透明,能看到黑色圓核懸浮其中,散發出不祥的氣息。
齊金玉一辨便知,和原初魔修有關。
比長鴉弱小、比黎歌弱小、比崔不教弱小,但确為原初魔修的魔核。
齊金玉問:“兩具有都?”
“都有。”祝君酌嚴肅道,“不光如此,城牆内百千屍骸,另有過琴居弟子十人,皆有魔核。”
怪不得沒通知岑秋水。
一個兩個就算了,十來個弟子都身負魔核,過琴居内部定然有異。
齊金玉靠在床邊:“明師兄也真是的,什麼都往城牆裡砌。原初魔修的魔氣比之現在兇悍百倍,可撼動修士魂魄。好在這幾顆弱了點兒,又被仙門弟子身軀包裹,但如果有成百上千,明師兄就是化身臨溪城,也得受影響。”
祝君酌轉動方盒:“隻影響修士?”
“俗世中人不吸納靈氣,不會和原初魔氣沖突,原初魔氣奈何不了他們。”
“那便好。”祝君酌收回方盒:“十具屍體裡的魔核我已全部回收,今日我回扶風林與門主商議此事。這過琴居,大抵得走上一趟。”
“有情況聯系我。”
“好。”
祝君酌從窗口禦劍而走。
太陽從大開的窗戶照入,齊金玉眯了眯眼。
黎歌身上有積怨血池的氣息,過琴居弟子身上有原初魔修的魔核,這過琴居,怕不是已成了魔窟。
齊金玉放出長鴉,找到時方:“還在臨溪城?”
長鴉構成的水鏡另一頭,時方道:“明知故問。”
齊金玉:“你也不來看我。”
時方:“看你作甚?我又不是你師尊。”他停頓一下,“倒是你師尊,你拖走黎歌那會兒,他非要去找你,小酒都攔不住他。”
握住齊金玉手腕的手忽地一松。
不會是聽到時方的話,昏迷中還害羞上了吧。
齊金玉沒皮沒臉地白日做夢,掙出晁非的桎梏後,把晁非的手再一次塞被子下。
他的手隔着薄被搭在晁非的手背上,暗道:找我做什麼?要是我一個魔尊都扛不住,你來也沒用。
昏睡中的人呼吸平緩,似乎已逃離噩夢。
齊金玉重看水鏡,見青色城牆立于時方身側,問道:“你也在看屍體?”
水鏡裡,恰好照到屍體邊緣,遠天藍的衣角很好辨認。
明氏皇朝各大城池盤查嚴格,仙門弟子身着各門弟子袍證明身份,方能正常出入。
也曾有邪修搶奪弟子袍混入城池,群仙盟便在弟子袍下了禁制,一旦被邪修披上,自動燃燒。
禁制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邪修截殺仙門弟子,且弟子袍刻有各種保命紋印,仙門弟子也更樂意穿弟子袍到處走動。
過琴居弟子不明緣由跑來臨溪城,大抵不想驚動其他人,穿弟子服不受盤查,有其方便之處。再加上各門各派跑來跑去的弟子多得是,也沒人留心他們跑出來是玩樂還是喝酒。
“我被單獨留下來對付明師兄,好不容易脫身,隻聽到師兄說的最後一句話,不來看看可惜。”時方檢查屍身:“都是些築基期的小弟子,進過琴居時間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