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愛操心别人的屁股,許璋暗自腹诽。
被拎起來後,沒再蹲回去。
杭樾得罪了衆人,險些被江木舜抓住,按進雪裡暴揍。
他掙脫束縛進了屋,從火堆裡扒拉出紅薯,烤紅薯熟透了,皮烤得焦脆,爆裂出細小的口子,露出金燦燦的肉,滿屋飄着甜香。
許璋咽了下口水,杭樾把紅薯推給他說:“吃。”
許璋拿指頭戳了戳皮:“燙。”
“那就放涼再吃。”
“涼了就不好吃了。”
杭樾嘲道:“幾個意思?想讓我幫你剝?”
許璋不說話,眼睛直勾勾盯着紅薯。
“我沒有伺候别人的愛好。”杭樾說,“自己動手。”
許璋還是沒吭聲,杭樾看着他:“說話。”
許璋小聲:“我怕燙。”
杭樾“啧”了一聲,轉身給他找了個勺子,叮地扔在桌上。
許璋在紅薯上挖了個洞,本本分分地進食。
紅薯肉被舌尖一卷,消失在嘴唇之間,他的唇瓣被燙得發紅,甜香愈發濃烈,讓人頭暈目眩。
杭樾移開視線:“這不是能自己吃嗎,撒什麼嬌。”
他表面不動聲色,但許璋對此男過于熟悉,明白他這是純嗆聲,諷刺自己“妄圖讓前任剝皮”的荒唐行為。
他放下勺子,剛要說話,唐思瑞舉着個東西跑了進來。
“小許小許,快看,我堆的雪人!”
他手上有迷你雪人,巴掌大小,黑豆眼睛,小醜鼻子,胡蘿蔔做的手,還有一頂紙折的帽子。
“可愛吧!我打算放冰箱裡,等皓哥拿冰淇淋的時候,吓他一跳。”唐思瑞得意道。
許璋聽見他的話,忽然笑了起來。
唐思瑞疑惑:“你笑什麼?”
他笑着瞥了眼杭樾,杭樾已經失去了咄咄逼人,黑着臉轉過頭,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我想起以前一個朋友,哈哈哈。”許璋提高音量,“他惹我生氣後,也做了個小雪人,還命名為‘道歉信使’,藏在課桌裡,結果熱氣一熏,全化了,把我的書都弄濕了。”
他揪了揪雪人的帽子:“你說,怎麼會有這種笨蛋呀。”
杭樾聽不下去了,果斷推門出去。
唐思瑞難得聰明一回,問道:“小許,你那個‘朋友’,是不是樾哥?你們以前這麼純愛啊,你……你不是說隻是炮.友嗎,我以為這種事,隻有電視劇女主會做呢。”
“你不也做了。”許璋似笑非笑,“你要表白嗎?”
“胡、胡說八道!”
唐思瑞瞪他,将雪人藏進冰櫃裡。
杭樾走進車棚,邢遠正叼着電子煙,檢查許璋的寶馬。
“幹嘛呢?”他走了過去。
邢遠遞來一支煙,杭樾許久不抽,咬開爆珠後,薄荷的味道随風飄開。
“看看他的車。”邢遠說,“果然是個新手,選這種車就算了,第一次開還敢來318。老江說,你知道他要走這條線,怎麼沒提醒一下。”
杭樾倚靠車門,古怪地看他:“你覺得我和他,是能閑聊的關系?”
“哈哈,今天之前大概不是。”邢遠像是想起有趣的事,“現在呢,這次見面之後,有沒有冰釋前嫌,變回朋友?”
杭樾吐出一口煙霧,搖頭道:“從來不是朋友。”
“那就是沒放下。”
“頂多高中同學。”
邢遠若有所思:“你這話說的。”
杭樾不耐煩道:“别說這些廢話,你是不是跟他蛐蛐我了,說什麼了?”
“放心,沒說你三歲尿床的事兒。”
“……操,信不信我揍死你。”
“來啊,你敢碰我一下,我把你裸.奔的視頻發給他。”
杭樾彈了下煙灰:“你他嗎的!果然跟他說這個了,邢遠你活膩了是不是!我當初就該把你手機丢河裡。”
他眉頭一松,問:“這是他主動打聽的?”
邢遠笑了起來:“你又不打算複合,問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
杭樾沒有回答,表情有幾分琢磨不透。
在兩人頭頂,一牆之隔的旅店二樓,許璋正坐在窗口畫畫。
從他的視角望過去,剛好能看見院子裡的臘梅,以及在打雪仗的衆人。
周皓往唐思瑞帽子裡丢了個雪球,被他撲倒在雪地裡,周皓笑着将他從身上掀下去,用雪糊在他滿臉,唐思瑞氣急敗壞地大喊大叫。
張佳慧雙腿劈叉,以一種奇特的姿勢,給李念拍照。江木舜教老闆的女兒玩摔炮,摔了幾次沒摔響,把小女孩整哭了。
院子裡吵吵鬧鬧,許璋就着嘈雜的聲音,一筆一劃地畫梅花。
剛剛勾完線,門口傳來敲門聲。
門沒關,他轉過頭,看見邢遠拿着盤子。
“啊,不好意思。”許璋趕緊說,“忘記跟你打招呼了,借用一下你們的房間,這裡視角比較好。”
“沒事,你畫吧。”邢遠放下盤子,“記得吃。”
許璋搖搖尾巴,饞道:“老闆又做好吃的了?”
盤子裡是剝好的紅薯,他詫異地望向邢遠。
“你剝的?”
“爐子裡還有幾個。”邢遠平靜地說,“杭樾說你喜歡吃。”
“喔,謝謝。”許璋有點局促。
他雖然愛使喚人,但使喚的對象很明确,僅限于與他過分親密或結過仇的人。比如杭樾,看不順眼就使喚一下。
面對普通朋友,還是維持着禮貌和端莊。
許璋說:“我吃過了,要不你自己吃吧,老闆說這個紅薯是他種的,比外面賣的都甜。”
邢遠沉默片刻,端起盤子:“那我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