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煥緊張道:“是……”
他覺得許璋過于平靜,和他在路上設想的不一樣。
許璋漠然道:“你不應該問我,應該去問她本人。”
“可是……”
“既然來都來了,那麼我也告訴你一件事。”許璋打斷他,“我沒有義務向你解釋任何事情,你隻需要清楚,我唯一的訴求就是——”
他走過去,靠近宋煥的耳朵,輕聲說:“讓你們一家三口滾出我家,在滾之前,給我和我媽磕十個響頭認錯。”
“宋煥,你知道麼,一個人如果被騙一次,那情有可原,但如果被騙無數次,那隻能說明,他是個蠢貨。”
許璋的語氣罕見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冰冷徹骨,他的呼吸萦繞在耳畔,宋煥一時間忘記發怒,呆呆地站在原地。
許璋拍打他的臉頰,冷聲道:“你就是那個蠢貨。”
他手心涼浸浸的,針織袖口溫暖柔軟,打人時并不疼,侮辱意味頗強,空氣中夾雜着蘭桂沐浴露的味道。
宋煥一個激靈,猛然回過神來。
他不由自主地發抖,喉頭吞咽,喊道:“哥……”
許璋的眼神充滿厭惡,将房卡砸在他臉上:“還真把自己當我弟弟了,你算哪根蔥,别再來煩我。”
他轉身離開,快步下樓,走向往對面小區。
剛到小區門口,突然看見熟悉的身影。
杭樾靠在摩托車旁,似乎等了有段時間,看見他從對面走來,微微一怔,在發現他身後的宋煥後,迅速皺起眉頭。
“哥,許璋,等等……你站住!”宋煥追了上來。
許璋沒想到他這麼不要臉,剛才那樣羞辱他了,竟然還能追出來。
他煩悶道:“滾一邊去,我不想看見你。”
宋煥喘着氣說:“你聽我說……”
他想抓住許璋的手臂,在碰到的那一刻,被提溜着衣領推了出去。
杭樾伸手阻止,不容置喙道:“讓你滾,聽不懂人話?”
他比宋煥要高幾公分,輕松便将對方搡開,把許璋擋在了身後。
“你他嗎又是誰啊?”宋煥憤怒不已。
杭樾對許璋說:“去便利店等我。”
許璋說:“……他是我後媽的兒子。”
“我知道。”杭樾活動了一下手腕,“放心,不會打殘的。”
宋煥:“……”
許璋麻溜進了便利店,心情煩躁,沒想到都躲出來了,還躲不掉這檔子破事,姓宋的簡直是他的克星。
他買了桶海鮮泡面,坐在窗邊吸溜。
吃着吃着,逐漸平靜下來。
剛吃完一桶面,杭樾走了進來,買了兩杯酸奶碗,在他旁邊坐下。
許璋問:“練完了?”
“打了兩拳,口頭教育了十分鐘。”杭樾說,“那小子滑跪挺快。”
他沒提宋煥的事,杭樾也沒主動問。
許璋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來找你。”
“找我幹嘛?”
“買水果。”
許璋莫名其妙,沒懂他的意思,嘴角挂着泡面湯。
杭樾給他紙巾:“擦一下嘴,髒兮兮的。”
“這是什麼我不知道的梗嗎?”許璋一邊擦嘴,一邊狐疑。
杭樾淡淡地說:“你不是兼職西雙版納水果批發麼。”
許璋腦袋嗡地一聲,動作瞬間僵住。
杭樾問:“張姐,菠蘿蜜能發順豐嗎?”
許璋立馬手腳蜷縮,臉漲得通紅,把擦完嘴的紙團成團,毫不留情砸向他:“你怎麼能偷看别人的隐私?!”
杭樾避開紙團:“是你沒鎖屏好不好,我又不是故意的。”
“混蛋!變态狂!”
“混蛋我承認,變态狂是不是過分了點?”
許璋氣成了河豚:“偷看手機就是不對!就是變态行為!”
“那你拿小号加我就不變态?”
“你滾,和宋煥打包滾遠點!”
許璋抱着腦袋,将氣一股腦撒在他身上。
杭樾沒滾,而是說:“既然我發現了你的秘密,作為交換,也告訴你個秘密好不好。”
許璋不理他,他自顧自地說:“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紋身麼。”
許璋還是沒理會,他早就已經知道了。
“還看不看?”杭樾湊近。
許璋捂着耳朵,手被扒拉下來,杭樾握着他的手,來到耳釘背後。
許璋觸碰到那片耳垂,和他的手一樣炙熱,沾染着異樣的紅暈。
他悄悄擡起眼睛,“200431”,一行花體數字,藏在耳垂後面。
許璋縮回手指,指尖灼燒感強烈,他忍不住握緊拳頭,心跳從生命線一路延伸至胸口。
杭樾溫聲道:“剛才回去之後,我一直在想,今天哪裡惹你不高興了,想了半天,覺得應該是這個紋身。”
許璋閉緊嘴巴,不願洩露聲音。
以前每次吵架,杭樾總是會從頭複盤,那架勢比複習思維導圖還認真,精準找到争論點,然後一步步化解矛盾。
許璋心想,他真是習慣成自然了。
都忘記他們已經分手了。
杭樾說:“其實本來不想告訴你的,因為說起來有點丢臉。”
許璋斜睨他:“那為什麼又想說了?”
“比起丢臉,更不希望你帶着氣旅行。”
他說:“你弟弟已經夠讓你操心了,沒必要再揣着其他事情,我不想對你說謊,小号的事也一樣,知道就知道了,幹脆一并告訴你。”
許璋的神情松動:“好吧,算你良心未泯。”
杭樾摸了摸耳垂,猶豫道:“這個紋身,的确和你有關。”
“2020年4月30日,是我們分手的日子。”
許璋茫然:“原來是這個意思,可你紋的是4月31啊,為什麼……”
他忽然反應過來,4月沒有31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