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璋沒把冉佑的胡言亂語放心上,洗完澡冷靜了會兒,還是選擇回消息。
冉佑有一句說得對,他有點困在這種氛圍裡了,這不是個好現象。
他們早已經是過去式了,杭樾愛幹嘛幹嘛,愛紋誰的生日紋誰的生日,輪不到他去操心。
于是他回複:[沒空,不必了。]
杭樾回了六個點。
許璋正想放下手機,杭樾打了一堆字。
[Y22:什麼叫不必了?]
[Y22:首先約我兜風的是你,現在說沒空的也是你,哪有這樣的道理,你到底有沒有信譽?還有,我沒說要約你吧,你說沒空是幾個意思,害怕我約你?我幹嘛了你這麼怕?你幾号回上海,出來說清楚。]
密密麻麻的字,許璋看見的:[……你到底……有沒有信譽……我沒說……要約你……]
他還先反咬一口上了。
許璋沒忍住,剛要打字罵他,突然有個陌生号碼打過來。
他惱火地挂斷,打了幾個字,那個号碼又打過來,如此反複了三次。
許璋按下接通,煩躁道:“不買保險不貸款不找工作不去緬甸!别打了!”
那邊愣了幾秒,吼的比他還大聲:“許璋!你發神經啊,憑什麼把我拉黑?憑什麼挂我三次?!”
許璋噎住,難以置信地看向手機。
宋煥咬牙切齒,恨不得隔空跟他打一架,用憤怒至極的語氣說道:“你他嗎在哪兒呢?不會還在那個鴨子床上吧?”
許璋怒道:“放你的狗屁,有病就去宛平南路挂精神科,少出來亂咬人。”
他的手移到挂斷鍵。
宋煥預判道:“你敢挂,你就死定了!老子千裡迢迢幹到武漢,你還不來機場接老子!我人生地不熟,都快凍僵了!”
許璋懷疑幻聽:“你說什麼?”
“我說,我在天河機場!你耳朵聾了。”
許璋捏着眉心,屏住呼吸,好半天才說:“你來武漢幹嘛?”
宋煥呼哧呼哧地喘氣,像是被氣得不輕,外頭溫度接近零下,隔着手機,都能聽見他上下牙齒打顫的聲音。
“我……”他梗着脖子,欲言又止。
許璋見他不回答,便報了個地址:“去開個房睡一晚,明天自己回上海。”
宋煥抖着手搜索地址,然後氣得發抖:“你給我gay吧幹什麼?”
“要不給你收容所或者福利院?宋煥,你是個成年人了,和家裡鬧矛盾就離家出走,是我小學之後都不會幹的事。先去湊合一晚,明天趁早給我滾。”
宋煥靜了幾秒,咆哮:“放屁!我才不是離家出走,我……我他嗎以為你被鴨子強上了,許璋,你還是不是人?你有沒有良心!我大老遠跑來找你,你就這樣對我!”
他越想越來氣:“你挂吧!你去和鴨子上床吧,讓我一個人凍死在外面好了!”
說完,啪嗒撂了手機。
許璋愣住,有點難以消化。
不是,一段視頻而已,還真有倆人當回事。
冉佑端着酒杯過來:“你喝酒嗎……哇,什麼表情,和情哥哥吵架了?”
許璋從震驚中緩過來:“佑佑,我弟好像瘋了。”
“你還有情弟弟?”冉佑更震驚,随即反應過來,“哦,你後媽的兒子啊,他瘋了?那可太好了,你可以直接回去繼承家業,都沒人和你争了。”
許璋頭疼道:“不不……不是那個瘋……你家附近有沒有酒店?”
過了一會兒,他訂了間附近的酒店,把宋煥從黑名單拉出來,地址發了過去。
宋煥回他:[為什麼是酒店?所以你真和鴨子住在一起嗎?小心搞出病來。]
許璋努力克制再次拉黑他的沖動。
幾分鐘後,宋煥給他發了條鍊接:[看看吧,這是世界衛生組織的數據,不采取安全措施的肛.交非常可怕,你要不還是别搞同性戀了。]
[宋煥:我是怕你影響家裡人。]
[宋煥:你别不當回事。]
許璋回了個“滾尼瑪的”。
冉佑撇嘴:“你們家除了你,真是沒一個正常人。”
許璋懶得管他死活,但宋煥非要上門,看他是不是和鴨子同床共枕,無奈之下,他隻得去了趟酒店。
客房門開着,宋煥頂着一頭白毛,岔開腿坐在沙發上,眼神陰郁複雜。
在看見許璋之後,其中的霧霾又加重了幾分。
“你在路上劫機了?”許璋皺眉。
宋煥的外套被刮破,下巴還有些青紫,狼狽不堪。
他沒好氣地說:“老子翻.牆出來的,打你手機關機,發消息被拉黑,還以為你被下.藥賣去緬甸了。”
“喲,你還挺好心呢。”
“許璋,我沒把視頻發給爸,但是差點報警你知不知道!你再陰陽怪氣,信不信我讓你走不出這個門!”
這小子是體育特長生,許璋沒自信能打得過他,于是換了個問法:“那是你蠢,哪有下.藥還拍視頻發朋友圈的,所以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宋煥眼神飄忽。
他沒再問結鴨子的事,顯然知道是自己犯蠢,情緒有些低落。
許璋隐約察覺不對,問道:“家裡出事了?”
宋煥還是支吾,許璋說:“我耐心有限,三、二、一。”
宋煥連忙出聲:“我……我……我來是想問你個問題。”
他握緊拳頭,鼓起勇氣道:“周末爸媽在書房吵架,被我聽見了,後來爸一個人出門,我就尾随他去了……去了一個地方。”
他報了個地名,許璋臉色瞬間發白,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宋煥咬緊牙關,表情掙紮:“在那裡我碰到了你外婆,我以為她是來挑撥離間的……一時沖動就沖了上去,然後被爸打了一頓……後來她說了些奇怪的話,我回去問我媽,她和我大吵了一架,把我關在家裡……”
他越說聲音越低:“所以我才跑來找你,想問問你……”
空氣安靜了片刻,他小聲說:“我媽到底有沒有介入過這個家。”
他說得很委婉,也很明确。
許璋還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隻有五歲。那天他興沖沖來找許璋玩,被不耐煩地拒絕後,依然執拗地跟在他身後。
他說哥哥你鋼琴彈得真好。
哥哥我能不能和你一起打球?
哥哥你為什麼不理我呀?
哥哥你長得真漂亮……
許璋忍不住說,那叫帥,不叫漂亮。
宋煥咧個缺牙巴,笑得像個小傻子。
直到他被宋嫣然發現,把他帶到卧室,教育了許久,後來整整三天,都沒讓宋煥再出現。
不知道她說了什麼,從那以後,他恨上了許璋。
包括但不限于,故意把籃球扔池子裡,向許明樓告發他畫畫,再也沒喊過他一聲哥哥……徹底從小尾巴變成了煩人精。
許璋倒是沒有太意外,他從剛開始,就沒覺得能和這個弟弟親近。
許璋冷笑一聲:“你就是要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