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突然現身,随即一頭紮進了水裡,濺起了一朵巨大的水花。
麻釀模模糊糊地看着,正沖她而來的焦急的藍色眸子。她伸手試圖碰觸它,可剛離開池底就堅持不住地落了下去,同時,眼睑緩緩合上,她的意識也随之消散。
“!!!”将軍咬住了衣物,扯着她往上遊去。
直到将軍把她拖上去,整個過程中都沒有再出什麼幺蛾子,可正恰恰是最大的問題所在。本該有動靜的麻釀,此刻卻一動不動地躺着,面色蒼白如紙,細看連胸膛的起伏都消失了。
将軍并未慌亂,立刻拍下了紅色按鈕,随後推來把一旁供人休息用的小石墩,讓麻釀側着身,後腰抵在石墩邊緣。做完這些後,将軍開始用頭猛烈地撞擊她的腹部,一次沒有反應,那就兩次,三次……終于在它的堅持下,麻釀咳了幾聲,吐出了一大口水。
一分鐘後,服務員再次輕敲門扉,依舊沒能聽到任何回應,皺了皺眉頭直接推門而入。
……
好痛,肚子是被人揍了一頓嗎?
下一刻,被遺忘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種被水纏住,一點點淹沒的恐懼感和瀕死感,讓她一想起來,手腳都不禁開始顫抖。麻釀努力掙開眼,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了起來。
一間簡簡單單的房間,一張木桌,一張木椅,以及她睡的這張,學生時代常見的雙層床。
這是哪?她為什麼在這裡?
“醒了?”
麻釀轉過頭,看到了推門而入的笙姐,“……笙姐?是你救了我嗎?”
笙姐搬來椅子坐到床邊,同時把入門時手上端着的水杯遞給她,“工作人員發現你的,這裡是員工宿舍,藥池離這裡最近我就抱你來這了,幸好你在暈倒前及時爬了上來,還摁了按鈕,不然你一直躺在那……”說起這事,她還有點後怕,明日,明日一早她就找人把池子修淺。
“不,是将軍救了我,是它把我從池子裡拽出來的。”
“将軍?”
“你可能記憶混了,工作人員進門後隻看到你一個人躺在那,而且将軍晚上一直在我屋裡,守着看總共100集的《婆媳大戰兒子》。”聽到消息,才和她一起趕過來的。
???那雙眼睛,難道是她的幻覺嗎?
笙姐注視着那慘白的面色,沒有再繼續讨論下去,畢竟眼前這個,可是剛與死神擦肩而過的人,“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我現在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溫熱的蜂蜜水,甜甜地滋潤了火辣辣的咽喉,麻釀輕輕搖了搖頭,拒絕了這個提議。
啊……
得到這回答,她一點也不意外呢。
對她來說,客人沒有意見無疑是件好事,可她怎麼就放不下心呢。過去的兩天,她也稍微懂了麻釀的性子,在忍耐的限度内,像昨天一樣,除非真的感到極其不适,真的不喜那人,否則她絕不會給人帶來麻煩。笙姐越看她,越像自家那才10歲,父母卻都在外務工的外甥女。
突然,麻釀露出一臉驚慌失措,掀開腿上蓋的被子就要下床。笙姐按住她,“怎麼了?”
麻釀抓緊空蕩蕩的手腕,心裡空了一大片,焦急道:“笙姐,我現在要去藥池一趟。”小耳朵應該是在她掙紮時不慎落入了藥池,要是去晚了,它随着池水一起被清理掉了……!!!
笙姐注視着她的動作,似乎想起了什麼,沒有放手反而扭頭把門外蹲守的将軍喚了進來。而麻釀心心念念的手鍊,正套在它的左耳上随其一搖一擺的,當将軍來到床邊并低下頭時,它便輕巧地順着它耳朵滑落,落入張開等待中的麻釀手裡。
“這手鍊,還挺有靈性的。”笙姐安撫了下将軍的狗頭,笑道,“我要拿的時候,不知怎麼纏繞的,扯了将軍好幾根毛發都沒能拿下來,一碰到你居然自己下來了。”
麻釀握緊鍊條,半開玩笑地回應,“看來它是賴上我了。”
在那之後,笙姐沒再說什麼,隻是帶着将軍默默退出了房間,留出空間給麻釀,讓她獨自撫平自以為平靜,但在旁人眼中卻波濤洶湧的情緒。
不過,麻釀并沒有耗費過多時間,在仔細把黃乎乎的小耳朵擦拭幹淨後,便重新套回手腕上,返回更衣室,脫下身上的睡袍,換回了自己的衣物,與她認為已經離去的笙姐和将軍,一同回去她的房間。對她而言,是此生第一次,被一位女性如此細心護送回“家”。
路上,麻釀魂跟飛了一樣,回每句話都慢上幾拍,和下午的狀态截然不同。笙姐實在不放心,再次提出去醫院檢查的提議,但不出所料,麻釀慢吞吞地再次給出拒絕和感謝的回答。
“有不舒服要說出來,不要自己憋着。”
“嗯,我的手……”
麻釀的欲言又止,讓笙姐心都提起來了,緊張追問道:“怎麼了!?難道是碰到了,還是刮到了,除非是鐵釘現在必須去醫院,沒得商量。”
池子裡哪來釘子……
“手,太熱了。”藥池太管用了,從醒來後,她就像個自熱鍋,一直在發熱。
“?……”笙姐都不知道回什麼了。
作為客人,她得給五星好評。可是,她要是有女兒,還像麻釀這樣“乖”的話,估計這輩子有操不完的心。愛肯定愛,但氣也是真氣,可既不能打也不能罵,因為一問她又不是過錯方。
哦,不行,光想象那個畫面,她都感覺自己老了好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