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蟄蟄可真是好看!
長眉淩厲微挑,琥珀色的眸子裡若有秋水,鼻梁挺翹,下颌線清晰如刃,明明是鋒銳到不敢直視的美貌,卻偏偏因為眼尾一顆小痣,又添了幾分妩媚,連周身威重的氣勢都給調和了一些。
許是感受到我虔誠熾熱的目光,蟄蟄偏頭看了我!
“吃你的吧,喝一口看我一眼,那我當下飯的呢?”她在關心我诶!哪怕語氣有些無奈,但是她連和張樂世說話都不忘關心我,嗚嗚嗚~我們蟄蟄真好!
張樂世說:“阿蟄連說話都不忘看褚将軍一眼,當真是喜歡到心坎裡啊…”
看吧!連張樂世都這麼覺得!
蟄蟄笑着搖搖頭,接回話題:“你說劉侍郎就是當年寫那篇啟的?真的嗎,我是一點都沒看出來,那啟寫得多好啊!但就劉侍郎那文采,我早先可沒少聽祭酒吐槽他——寫的不怎麼地,偏偏還總想把自己文章送國子監當教科書,拿他的文章教人,和拿毒肥料種地、毒奶喂孩子沒區别,早晚荼毒後人。”
“真的真的,千真萬确!你沒看他第一次見褚将軍的時候,那個含情脈脈喲,差點老淚縱橫了,啧啧老橘子都快成陳皮了還重新淌汁呢!”
噗!我一口酒噴出去。
這比喻真是絕了。
當年阿耶被卷入謀反案下獄的陳年舊事我是清楚的,也知道當時不少阿耶的朋友都幫忙走動求情了——雖然都沒什麼用,最後是阿娘找到了先皇後才解決了這事——各種求情狀、表、奏、疏裡,一篇《為昭武副尉褚雲光清白啟》的文章脫穎而出,遣詞真情實感,造句妙筆生花,一出世就奪得了那年京城文榜第一名!
家信上拜訪的名單裡也是有這人的,先前我還有些不解,如今倒是悟了。
我說:“什麼叫含情脈脈,你這個用詞會讓我十分懷疑你是不是走了後門才畢業的。”
張樂世的臉有點綠……
綠什麼啊?我又不是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哎,不過不得不說,我們蟄蟄真是桌上最純潔的——她仍捏着酒杯,臉是最後一個才綠哒!
我用幹咳壓過去這陣尴尬,蟄蟄一定是心疼我,随便找了一個話題打岔。
“我和阿兄說,把今年的常科日子,定在了冬至那天,這樣離家近的仕子還可以回家過個年。”
冬至是容朝盛禮,百官都要去大殿朝拜,還要去圜丘祭祀,這樣的日子再加上常科考試,大概會相當手忙腳亂,講道理絕不是一個好時機。可——張樂世也知道,先皇後的生忌就在冬至。
“阿蟄你的意思我倒是懂,那陛下的态度是?”
“阿兄……沒回絕,想來默認了。”
“但是冬至那天畢竟隆重,你可想好了由何人主持常科?這人選既不能一心二用,是參與冬至朝拜的關鍵人物,但身份又要撐得起能在冬至那日主持整個容朝的常科。”
“他們呈上來的名單我倒是看了,其中有一人我雖意外,但一想,倒确實是合适。”
“阿蟄既然說意外,想來并不是朝中經常能見到的。”
“可不是,劉侍郎舉薦了霁王叔。”
“吳王?還别說,這老小子是有幾分本事的,能想的起來吳王,王爺這幾年雖然不大參與朝政,但他的身份,主持一場常科可是綽綽有餘了。”
吳王……進京前我就被科普過他,先帝的弟弟之一,早些年也是為先皇後效力的。但這人最有名的,還是京城第一美男的名頭,和與他親叔叔纏綿悱恻的不倫虐戀……啧啧,茶樓戲院二十餘年經久不衰的熱門題材啊。
我說:“說起來前幾天我在郊外騎馬時,遠遠看見一個昳麗清皎的男人在溪邊遠眺,三十如許的樣子,身上的配飾正是一品親王的,難道就是他?”
蟄蟄說:“你這般形容,應當不錯,但霁王叔可不是三十出頭,他已經是不惑年紀了。”
真驚人啊!但想想阿娘,又覺得歲月不敗美人這話極真。
張樂世說:“不這樣怎麼能這麼多年還牢牢拿捏住齊王殿下,聽說齊王殿下就快要從劍南道回來了,估計茶樓又有新題材了。”
我憑借着多年的寫作經驗說:“《王爺的白月光回來了》?”
張樂世一拍大腿:“你可真是取名天才!白月光…白月光,也真是恰如其分!”
我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