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蟄“嘶”地倒抽了口氣,到底是罵不下去了,但對他哥這種好了傷疤忘了疼,現在潇灑就忘了當初怎麼搞出一副山無棱,天地合,不讓他和考意之在一起就孟姜男哭倒長城的架勢表示深切不齒!
啟翛挑眉看她:“說呀說呀,怎麼不說了,你哥我等着聽呢,我全家怎麼樣?”
啟蟄憤憤翻了他個白眼,有個哥真煩啊,罵人都不能痛快罵。
她假假一笑:“說什麼呢,你說的才都對,太對了,不論你是說公豬下蛋還是母豬打鳴,你全對。”
啟翛被她這話帶起了好勝心,指着褚辭玉氣不打一處來:“我說得對什麼,他才對,等下次他妹再來問新羅的王城地形和氣候特色,你讓他去回。”
啟蟄耳後一緊,輕輕一“嘶”,也想起了褚謝玉那天的死亡數連問。
前些天考意之叫褚謝玉進宮玩,正好碰到她和老哥過去找阿嫂,幾個人就順便一起吃了頓飯,啟翛不過是随口說了一句把這邊當自己家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結果褚謝玉就真開口,眼睛霍亮亮地問:
“臣女一直很敬佩您在新羅的事迹,己汶那場戰役您以少勝多堪稱經典,阿兄不肯和我多說,當時的地形、排兵、糧草規劃、對戰将領等等,您能跟我細講講嗎?”
褚謝玉這個問題一出來,像一道響雷,劈了翛蟄二人一個措手不及,四目相對,唯餘懵悚。
新羅的事從結束算都過去一年了,這場戰役又并不是最重要的幾場之一,啟翛縱然了解過,現在也早忘得七七八八了,啟蟄倒是知道,但是她也不能說啊!
特麼的過去這麼久,突然提出來,搞得和突擊檢查似的,簡直要老命了,比崇文館的師傅們還狠,啟翛都恨不得老天當場劈出個地縫來讓他鑽進去!腦子裡好不容易才搜羅出當時翻查的資料,随便講了幾句,沒敢再多說就直接找了個借口跑路了。
想起這事啟翛就氣啊,那天本來一切都好好的,風和日麗陽光美好,結果被褚謝玉這問題搞出了個晴天霹靂,丢人丢大發了。
這口氣憋的不是一天兩天了,現下正主也在,啟翛陰陽怪氣道:“你知道你妹那天有多積極,這麼喜歡打仗,幹脆從軍去算了,我保證她回家的時候,你們家一定兔從狗窦入,雉從梁上飛。”
褚辭玉沉默了,他也知道這件事,那好家夥,剛聽完謝玉說完這件事,總結出覺得今天陛下很奇怪的時候,他簡直想連夜收拾東西回老家!不帶這麼坑哥的啊!
他就不該在不肯告訴謝玉新羅戰事的時候還和顔悅色安慰她,天曉得他妹為什麼偏偏對這事這麼執着癡迷。
新羅,提起新羅他隻能想到自己對着阿蟄喊過半年的翛哥哥……和後來在某個床上喊過好幾次的翛姐姐……
這真是不怎麼愉快的記憶。
啟蟄不知道想到什麼,也沒有說話,三個人都詭異的沉默了,隻有張樂世自己懵逼住了,她抿着嘴皺着眉眨了眨眼,一臉不解,怎麼總感覺這三個人湊在一起就奇奇怪怪的。
兩個人“打仗”的時候忽然提到她哥的名字,能不奇怪嗎,她當時好懸羊尾……但這種事怎麼也不可能說出來,隻好繼續擡頭望天,淡淡說了一句……“今天這天兒,還挺好的。”
其他兩個人也都各懷心思,憂桑望天。
今日天氣确實極好,陽光明金剔透,卻不燥烈,天穹高藍空望,毬場也占地極廣,從場地一角擡頭,蔚藍與秋黃各占一半,中間隻有一條绛紅色分界線細細橫在中間,是丈許高的宮牆,往日高厚威嚴,此時看來竟隻有钗柄粗細。
馬球向來是皇宮流行的活動,權貴們尤為喜愛,此刻衆人也都摩拳擦掌,蓄勢待發。
今日是半刻鐘一局,以一個時辰來定勝負,翛蟄二人既然分到了一個組,就以小旗的顔色區别個人進球,八支小旗散在兩柄大旗身後,遠處一看,烈烈飄空,好不壯觀。
遠處金鼓振振,氣勢巍然,衆人騎上高馬,翛蟄二人領首于前,黑色和棕色的駿馬肌肉發達鬃毛挺順,鲨魚皮的馬鞍盤金剒銀,以色彩大氣堂皇的重繡鋪飾,嚼辔等工色一緻,極為美觀,騎上後威風凜凜。
啟蟄禦馬術極好,向來再暴烈的馬兒在她胯|下都會順服乖巧,涼風送爽,她騎在馬背睥睨四方,意氣風發。
啟翛則是在開局前特意往涼棚高台望去,果不其然考意之也在看他,兩個人遠遠對視一眼,柔情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