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别動不動上嘴。”我皺眉把燈打開。

“為什麼回來這麼晚？”

……

我覺得沒有溝通的必要，我把背包撿起來，提溜着拖鞋準備離開：“你還吃飯嗎？”

林顧一把把我拉回來，把我逼在轉角，又重複問一遍。

我頭頂上方的光線被他遮了大概，看見的林顧面容陰沉，精緻的桃花眼似乎也渡上了濃重的眼線。

“我鑰匙忘公司了，回去一趟拿鑰匙。”

“你沒臉嗎？”他氣笑了，“刷臉門禁是擺設嗎？”。

……

我好整以暇地望他一眼。

“艹！”林顧終于明白過來了，我根本沒錄入任何指紋和人臉。

我一直覺得我隻是個簡單的租戶，林顧隻是個脾氣爆的房東，我們彼此隻是白紙黑字合同上的租賃關系。

很顯然，林顧越界了。

今天星期五，我心情好。

我決定費點時間逗逗他：“唉你覺着，我把戶口上到青商路532弄僑城别墅1号區怎樣？我夠格嗎？”

林顧很厭惡地看着我：“林勁序不喜歡男的，你變個性興許能夠得上五房太太。”

“哦。那你要管我叫什麼？叫小媽嗎？”

林顧似乎被刺激到了，眼皮一垂，眸子暗沉下去死死盯着我：“你活不到那一天。”

我毫不在乎，哼笑一聲。

“所以呢，林大少爺，咱倆什麼關系啊？我還沒上你家戶口呢你就管這麼寬？你就算對你的小情人們也沒見有對我這麼上心吧？嗯？還是說你換目标了？”

林顧晃動了下身形，離我更近了一步，睥睨嘲諷：“你沒撒泡尿照過自己？”

“原來我不夠格啊？那你幹嘛對我下嘴啊？你想白嫖我？”

林顧嘴唇微微一動，剛要回怼又硬生生憋回去了，一時語噎。

“真的啊！”我故作震驚，“這怎麼行，你長這麼好看搞得我占你便宜一樣。你要不出點嫖資打發打發我？當初住你房子時隻說陪吃沒說陪睡，當然我白住了你的房子你要是改主意了我也接受。隻是能不能看在咱倆可憐的室友情義上，以前的就算了，以後的加點錢？”

“宋弈。”林顧聲音冷到冰點，“你夠下賤。”

“是嘛？謝謝誇獎，我就是靠賤賺錢活命的。所以你要不别招惹我，要不給嫖資，當然你實在不高興把我趕出去也可以，隻要你表個态怎麼着都行。”

周圍空氣僵死腐朽，林顧不言語。他執拗拉起我手腕往外走，緊得我骨頭發疼。

“别搞這些有的沒的。”我打掉他握過來的手，“我隻是個租客，你表個态。”

“租客？”林顧暴脾氣又上來了，骨節泛白掙過我手腕，強硬把我拉到大門邊，按上指紋申請。

“林顧！”

他又聾又啞，攥緊我的手指壓到鎖屏上。

【022管理員添加成功。】

“滾！我不添加——”林顧出其不意把我肩膀抵在門面，掰扯我右手食指。

【請輸入添加的開鎖信息。】

“你個混蛋玩意——唔——”

【請再次輸入。】

【編号022用戶添加成功。】

——

我被他摁在門面上，冰冷機械的語音震進我被壓麻的右臉頰，公然在空氣裡回蕩。

“哪個租客像你一樣不用付錢？”林顧一字一字吐在我耳邊，含着嘲諷語調。

“媽的！你到底想怎樣？”

“你以為我想碰你…我說過讓你離陸琛遠點。”

“靠！哥爸爸爺爺祖宗！你肚子裡的腸子還不夠彎是吧！要不要我幫你拉拉？關他什麼事？他是搶你情人了還是燒你家祖宅了？你張嘴閉嘴提他？就讓你給我表個态表個态！”

“我說了讓你離他遠點！遠遠的！還有闵家的那貨，鼓槍弄舌裝腔作勢耍心眼的那個裝貨！離他們遠點！”

“林顧你他麼故意的是吧？”我咬牙切齒，第一次這樣失态，薅着他一摸就特别貴的衣領死勁晃。我就這點出息了，看着那張慘絕人寰的臉，我拳頭握得再緊也不敢砸上去。

我被氣得頭疼眼疼耳朵疼鼻子疼嘴巴疼手疼腳疼胳膊疼，哪哪都疼！

我放棄了，默默就地蹲成一團，心煩意燥扒拉我的頭皮。

幹嘛啊我這是，大周末的，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大不痛快。

“喂！大晚上你們小兩口吵吵什麼？讓不讓人睡覺？”突然電梯門響了，一個男人從裡面走出來，朝我們大喊。

這裡的住房都是一梯一戶，隔音效果一直很好，我不認為我擾民了，我懷疑男人在無理取鬧。我本來就煩，這會兒更缺乏理智，晃晃蕩蕩站起來，就要——？

林顧這時候暴脾氣竟然止住了，一言不發，順勢拉過我的手腕，把我的食指按鎖面上。随着滴的一聲，他神龍擺尾絲滑把我拉進屋裡。

……

“艹！”

……

自作孽不可活。我對我自己道歉，為我犯下的錯道歉。可即便再怎麼後悔，A市仍舊躍過了晨昏線，鬧鈴依舊正常在七點響起。

周六不用上班，但我喜歡睡回籠覺，所以還是早起了。

我打着哈欠去看我熬了一晚上的湯。

白水青菜，很清淡，依舊用瓦罐裝盤，紅綠白色系搭配着。我舀了小半碗，豆腐含着醇香滾在勺子上，綠的是小青菜，三五粒紅的是枸杞，一口下去清甜又醇厚，清水芙蓉般滑進食道，熨帖腸胃。

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