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麼！”陸琛蹙眉隐匿在黑暗中，看着像索命閻羅，情緒極其厭煩。

我不知道我在哭，直到陸琛按住我眼尾，嫌棄地在我臉上抹開了淚水。

“我以為是…是…”我哽咽得說不出完整句子，呆滞望着他不争氣地擠出更多淚。

陸琛又皺了眉，按住我後腦勺不允許我再與他對視，聲音莫名軟了下來，“哭什麼？”

“吓死了！老大你吓死我了！”我抵着他胸膛，不自覺拽住他雙肩衣服，驚吓過度的餘韻使抽噎停不下來。

我想蹲地上緩一會加速的心跳，倚着牆往下滑，陸琛的腿還卡着我，我不小心坐了上去。

我僵硬擡頭，仰視陸琛的怒火，看他呼吸都帶着厭惡情緒，我還沒來得及直起身，跌跌蕩蕩被他連衣服帶人拽出了黑暗單元間。

“别扯衣服，要還的！”

黃昏的陽光不刺眼，但我還是下意識閉上眼用胳膊擋光。陸琛把我按到綠化帶裡的楓樹上，掙紮間我肩頭的綁帶被他扯亂了。

粉色的絲帶垂下來，墜着我前胸露出了大片，鎖骨下面被擦紅的痕迹暴露出來，淩亂不堪。

我難得感到羞恥，擡臂要往上提衣服，陸琛突然摁住我動作，眼神冷得我發寒顫。

“你在裡面到底在幹什麼？”

“睡覺啊。”

陸琛咬牙切齒冷哼悶笑，“三百。”他抽走了我放胸前口袋裡的錢，空餘的手發狠捏住我臉頰，要把我顴骨捏碎。

“你還能再賤點嗎？”

“一天三百最低了，單主說不能破壞市場價唔——”

陸琛不等我說完，指腹陷進我臉部軟肉裡的力道又暴力發狠，臉色甚至已經恢複到了面無表情，那是他極其憤怒的标志。

他連呼吸這會兒都帶着寒氣，冰得我頭皮發麻。

“被碰哪了？”

……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們什麼也沒幹啊，我不小心在裡面睡着了。”

“你還想幹什麼？”陸琛眼睛死亡凝視我。

“什麼也沒幹啊！”我被扼制住，說話含糊不清，亂七八糟拽住他的手臂。

陸琛半信半疑與我對視，捏我臉的力道漸漸放松下來，我緩緩動動身子，想從他身下起來。

“我讓你動了嗎？”聲音又開始咬牙切齒。

陸琛用膝蓋抵着我大腿，他像是鐵做的哪哪都硬，我裸露的皮膚被他骨頭隔着西裝校褲抵出紅印。

“你和謝拙是怎麼回事？”陸琛眯着眼問出了緻命問題。

“醫、醫院認識的。”我回答得如履薄冰。他倆看着明顯有過節，我多說多錯。

陸琛凝視着我不說話，一動不動。我本來還在等他繼續問，看他這幅樣子莫名心裡發慌，不知不覺中喪失了主動權。

“就是在醫院見過幾面，不熟。”一周隻見兩三次的那種不熟。

“他今天從醫院返校，好心順路帶我一程。”這倒是真的。

“我…我沒想過能遇到你，早上早上吓了一跳，我一時懵逼，不是故意躲你。”當然不是故意的，是下意識想躲，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我怕你丢人。”保險起見，還是補個理由為妙。

洋洋灑灑解釋這麼久，我最後的尾音化在空氣裡，随着呼吸流動，卻遲遲不見陸琛說話。

他臉色淡得看不出任何情緒，微微颔首，睥睨着我，卻什麼也不做。

我倆眼神交換了很久，陸琛突然哼笑一聲，猛然握住我脖子又把我抵牆上，咬牙切齒的聲音由陰濕轉暴怒：

“這麼多年了，你TM到底知不知道你說謊時眼睛會濕？”

草！

……

我以為我的樣子肯定很虔誠。TMD努力還不如不幹。生死随緣了，我洩氣擺爛，呆滞與他對視，眨了下眼。

“真沒有說謊。”我還在說謊。

……

“你赢了。”陸琛恨恨盯着我深吸了一口空氣，卻對我突然卸了力，我以為他要打我，立即擡胳膊擋眼前。

他不屑地笑了一聲，幽幽開口問我：“有手機了？”

“嗯？”我放下手臂瑟縮擡眼看他，“嗯。”

陸琛一言不吭從我衛衣口袋裡奪走手機，厭棄地打量着。

我爸死後手機我和我哥公用，手機号是我哥的，他剛成年，打遊戲，辦卡都方便。

手機沒有鎖，陸琛輕而易舉劃進去，加了他的信息驗證，又毫無人文關懷地扒拉了一遍裡面的好友列表，這才差強人意地遞給我。

【微信轉賬1000元。】

“老大你幹什麼？”

“不是一天三百嗎？我先要三天。”陸琛拽上我的頭發，冰冷冷地把手裡的三張紙币□□頸環上。

“不行！我要打工了沒空。你不上學嗎？”

“晚上給我。”

“更不行了！我晚上要回醫院。”

【微信轉賬2000元。】

“……你要多久？”

陸琛不知道發哪門子邪，聽了我的回答，猛然從我後腦勺拽我真發，我吃痛一聲他才慢慢放手。

我按着後腦勺輕揉發根，盯着他不敢抱怨，憤恨安慰着頭皮。陸琛半垂着的眼睛盡是厭惡，毫不留情地暴露給我看。時間靜寂了好久，我倆就詭異地僵硬着，直到我揉後腦勺揉得手臂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