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随便喊我。”門内傳出這麼一句話,好像從山頂飄下來的,又輕又空又不可捉摸。
“不是随便,我受傷了。”
“進來。”
姜遣往門口看了眼這個成日着急忙慌,時不時一驚一乍的少年。
“幹什麼了?”
“被罴抓了,你給我治。”應心瑭兩步跳進去說道。
“我給你治什麼治——”姜遣看着少年不算深的傷口,臉色有點發青,他又不是醫家。
“治不了嗎?”應心瑭無奈,這個姜公子術法到底多低啊。
不會點石成金,不能騰雲駕霧,揮揮手讓她傷口愈合不留傷痕也不行。
姜遣輕輕颔首:“你自己上藥,這是普通傷。”
應心瑭還站在那裡,點點頭說:“看來,我對修真的認知潛力很大啊。”
姜遣一擡眼:“你這是說你自己無知,還是言外之意我不像個修真的樣子。”
本就因為着急看清心中的幻影,導緻靜不下心來重新修行,姜遣心浮氣躁地直接問道。
“這可是你自己說得。”應心瑭聽着還算溫和的話,想也不想回道。
本來遇見無情上人就夠倒黴了,身邊還有個這也不會那也不行,還偏偏高高在上的術士。
“姜仙人,那你能教我點術法嗎?萬一再有人追來呢。”應心瑭抓緊說了,不然下次還不知道能不能進屋。
“你這種——我教不了。”姜遣悶聲說道。
應心瑭悻悻地出去了。
自己的資質這麼差嗎,教都沒法教。
得虧沒上司空绾的當幫她對付任自舟,什麼資質絕佳百年飛升,分明騙人。
姜遣看着門縫中越來越窄的身影,也不甚明白。
應心瑭當初在法陣明明能擋術法,是體修無疑,這次卻擋不住熊罴的蠻力。
一般煉體防禦功法,其實和攻擊術法一樣,是要凝聚真力推動的。
若要練到瞬發或固化的程度,修為一定不低。
應心瑭沒有真力還能有如此能耐,倒是讓姜遣想起了義父姜太師提起過得一門功法。
墨門混元玉人樁,此功法從一開始就可以将術法防禦永久固化于身,自然也就沒有真力釋放的痕迹。
莫非,應心瑭不是一般的煉體術士,是個玉人樁子。
之所以叫玉人樁,就是因為其單抗術法,不抵武力和兵器。
墨門功法,他真教不了。
裡巷小地方沒什麼醫術高明的郎中,應心瑭跟着姜遣到了鄉上。
她貨比三家,将司空绾給的金銀玉飾賣了個好價錢,看了郎中買好藥材,又添置了一件披風。
這邊冬日要比家鄉冷很多,但也還能承受。
應心瑭隻買了件厚度一般的赤缇色披風,其實主要是挑好看的。
在人多熱鬧一些的鄉上待了幾日,姜遣的真靈回來了。
“忎(rén)峄(yì)門給了一道文心簡,會派接引人帶你進泰室山。”龍賓說完,在姜遣手掌中的一方硯台中噴着墨色火焰。
姜遣放下那方硯台,握筆蘸墨,起起落落在符紙上勾勒。
午時,敲門聲響起,他見到應心瑭端着盤碟進門走過來,說道:“我不餓。”
“姜公子,接一下端過去放桌上。”應心瑭右手臂右肩膀都有傷,有些僵硬地端着東西。
路上吃穿住行都是她在花錢,再加上一連串的遭遇,她對修真者的神往崇敬之意,已在不知不覺中,碎了一點又一點,與姜遣說話自然而然地平等了。
姜遣可吃可不吃,看到飯菜挺多,就拿起梜吃了一些。
飯後,他将一道符箓遞給了應心瑭,說道:“無事不要總喊我。這個可以在你有危險時,幫你争取逃走的時間。”
“符箓啊——你不是不會道門的術法嗎?”
應心瑭接過一看嘻嘻一笑:“姜公子,你怎麼在符紙上畫了個自畫像,還跟你一樣帶着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