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好送馬車的時間,孟洛往昨日的打鬥地走去,想看看與師弟結仇的人,是何來路。
雪停的清晨,比下雪還要冰涼。
孟洛倒是看見了一抹剛剛好的暖色。
那不是披着赤缇色鬥篷的應心瑭嘛。
小姑娘身邊還有位帶着面具遮了一半臉的人。
這穩如玉雕的颀長身形,衣身色澤與袖口襟邊配色合韻的穿着,像極了一個人。
關鍵此人,一樣是與身邊人相距三步之外的疏離。
孟洛釋放神識,感知到此人真力大不如自己,放心地用了一道傳音符。
姜遣身形微頓,讓身邊的少年自己去找馬車,随即到了無人之處。
他沒有阻止面前之人設下結界,也沒有先開口。
“你有點做臣子的樣嗎?等我給你行禮問安呢,國師大人。”孟洛溫柔一笑,神情看不出來有一絲氣惱。
“如今還有必要嗎?”姜遣聲調缺乏溫度沒有起伏,平得讓人不想聽。
“說話還是那麼讨人嫌——”孟洛收了笑意,美目之中有些威脅之色:“司星序,交出山河鼎,我饒你一命。”
姜遣似笑非笑,沒遮住的半邊臉有了一點情緒:“在大王身邊潛伏這麼多年,就為了這個?為誰效力?何方門派?”
孟洛遠山黛眉輕挑一下說道:“怎麼,你不打算像以前那樣,留在凡界修行了?你如今境地想跟我入仙門,就要有誠意。山河鼎拿來——”
“有本事自己來拿。”姜遣雙眸微眯,素潔衣袖下半遮半掩的右手悄然起勢。
孟洛見慣了這人活也行死亦可的無聊神情,眼下見司星序苟且偷生還是如此,反倒不敢輕易動手。
她想,司星序能在敵軍勢如破竹的攻勢下,弄了個以假亂真的分身逃得一命,一定與山河鼎有關。
她身上可沒有什麼法寶,能對付上古神器。
可若是司星序能動用神器山河鼎,又怎會落得這般遮遮掩掩逃離岐國的下場。
孟洛察覺到司星序要先動手,頓時歇了硬搶神器的心思。
司星序這邊到底有多少實力,她不知曉。
然則本宗修行,奉行——全生至上,貴己為我。
還是不要為了一點宗門任務,折了自己性命得好。
“國師大人,這是要往東走,可是有了去處?”孟洛閑談似得問道,暗纣怎麼着弄點線索給師尊吧。
“不想死,趁早走。”姜遣語氣不耐。
孟洛一臉輕松,道了句後會有期,撤了結界翩然而去。
沒走多遠,她想起司星序身邊,還有個她認識的小姑娘呢。
這麼多年,她在岐國王宮内,可從未見過這位大巫賢,将什麼女子帶在身邊。
怕是關系不一般啊。
這倒是個下手的機會。
孟洛去而複返,用神識查探司星序行蹤。
很快就找到了架着輛破舊馬車的應心瑭。
啧——讓小姑娘駕車,自己坐在馬車裡。
應心瑭自己一個人去買馬車,差不多又用光了從司空绾那裡得來的賠償金。
駕着馬車壓在滿是殘雪冰水的路上,她在約定地點等着姜遣,也沒有多問。
雖然是兩個人一起上路尋仙門,但終究話不多接觸少。
姜遣喜歡一個人待着,沒陪着她去買馬車才是正常的。
應心瑭駕駛馬車的技術,實在不怎麼樣,完全是現學現用。
姜遣在車内颠來颠去,忍不住叫停:“應心瑭,你進來。”
應心瑭還是第一次聽姜遣喊自己名字,一聽就覺得肯定有什麼大事,不然姜遣也不會主動喊她。
她扯住缰繩勒住馬,轉身掀開破損透風的車簾子,一頭鑽了進去。
姜遣看着鑽進馬車坐好的人,遞過去早就拿出來的一小節書簡,略作交代:“這是文心簡,你自己拿着,去忎峄門招收弟子的接引處。”
“我自己?姜公子你要去哪裡?”應心瑭雙手接過文心簡問道。
擡眼見到姜遣垂眸不語,她換了個問題:“那姜公子,我送你到哪裡?”
“就到鐘離國。”
姜遣不覺得孟洛會善罷甘休,之前虛張聲勢将人吓走,趁早分開走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