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在哪裡見過
那長老都問些什麼呢?
應心瑭覺得自己該向司空绾學學。
眼見司空绾和許子庭上一邊小聲說話去了,她随意走着實則在看還有沒有好說話的未來師兄師姐們。
一襲和許子庭一樣的松碧色身影,在不少身着華服的新弟子中不是很起眼。
應心瑭就朝那處安然走過去了:“哎這位師兄——好像在哪裡見過呢。”
姜遣正要去子規堂,聽見喊聲沉穩的方步一頓,略微驚疑。
他沒戴面具,應心瑭一眼就認出他來了?
應心瑭完全照搬司空绾的話術:“這麼多人,我一眼就隻看到你了——”
姜遣覺得應心瑭的眼神不像是認出他來了,可說得話未免太熟絡。
“是嗎?”他回了句。
她在他危難時拉他一把,他送她一份她想要的機緣,已經兩清。
“這位師兄怎麼稱呼?”應心瑭硬着頭皮問,人家司空绾好歹叫得上來許子庭的名字,她這純是抓瞎。
姜遣的神色,像是映照峰谷湖水的鏡子,平靜得沒有絲毫波瀾。
認出來也沒什麼,入了門總會見到的。
沒認出來,她這是在幹什麼?
看了看對面保持微笑的人,姜遣一語如冷水澆了下去:“入門要守規矩,不可——随意走動,等着安排。”
他其實想說不可拉關系套近乎,不過自己入世為國師,哪能沒見過這些事。
到底是大庭廣衆,沒讓少年太難堪。
應心瑭自認倒黴,隻道人家司空绾多會找人。
司空绾那是沒聽見,要是聽見了一定氣得反駁。
她所在的小宗門被欺負了,本想依附八百旁門之首的無情道宗。
為了讨真傳弟子任自舟的歡心,她好話說盡美事坐全,竟被任自舟一路追殺,說什麼亂他道心毀他仙緣。
拉近關系不就那一套嘛,又沒把他怎麼樣。
司空绾聽着許子庭指揮排隊的口令,想起宗門被人攻陷占了,秋波似得眸光一黯。
好不容易得了掌門的青睐,一轉眼又要另謀出路。
若是再從外門弟子開始,那可真憋屈死了。
不多時,應心瑭和六人一起進入子規堂。
輪到她時,經過剛才那位不知是誰不太嚴厲的提醒,她回話很實在。
“因受仙人鬥法波及受傷,想讨個公道才來入仙門,還想學會飛找到親人。”
她挺直站着,看着面前坐在最中間的那位仙君回答。
那位仙君目光直視過來,任是習慣了走街串巷被圍觀的應心瑭,也不免有些緊張。
然而她有什麼說什麼不必多想,又慢慢地放松了下來,看清了仙君的風采。
霧濤層疊般的高高發髻上,斜插一根淡紫色略長的玉簪,簡練而不單調。
活像一把質地精純的靈劍穿透了海市蜃樓,追向快不可及的時光。
戰一甯身為這次入門弟子招選的長老,很喜歡應心瑭這樣堅持讨公道的少年成為弟子。
應心瑭很快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還看見司空绾就在下一隊列中。
司空绾在以前的宗門習慣高談闊論,這次也不例外。
“能進忎峄門,是我之榮幸。我幼時就聽過忎峄門立派掌門木铎祖師的事迹。若能以已之才,為天下所用,那便是我一生修行所求——”
戰一甯聽着司空绾誇誇其談,打斷道:“聽過木铎祖師什麼事迹?”
司空绾懵了一下,她就那麼一說,沒怎麼了解過。
“安貧樂道,教化世人無數。”司空绾說不出來具體事件,有些心虛。
戰一甯沒打斷,是想等司空绾說更多,卻什麼也沒聽到。
“你修為已至望盡境,差一步就能凝結真元,如何要改道修行?”她又問道。
司空绾暗道:這不是沒辦法嘛,問什麼問。
“若求天道,總有共通之處。修行之路,不到最後,怎知走到底的是哪一條路。”
這話雖說得空泛,但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凝結真元之後,本來就有淬元去蕪的曲折過程。
戰一甯不是在為難一名少年,她能看出來司空绾心氣高,又聽她善談便多問幾句。
對這回答她還算滿意,改道沒什麼,尚未求真就徹底否定原來的道,反倒假了。
司空绾也知道自己說話言不由衷,不知戰長老心裡怎麼想的,幹脆用上了老一套。
“久聞戰長老平生一劍郁峥嵘。可我見長老,就想到以前宗門的師姐,一點都看不出長老是二十年前就身負劍仙之名的溯光君。”
“時光不可溯,看出來也無妨。吾門修行,不求外身之不朽。”戰一甯語氣溫和。
她知曉自己發髻上一縷白發惹人眼,也明白司空绾對自己的奉承。
司空绾就不明白了,這話既點出了戰一甯的名頭,又說她年輕,誰不愛聽嘛。
她在其他人的示意下轉過身,待在一邊心中悶悶地。
倒是有她這個前車之鑒,其他人回話都本本分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