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墊底的存在
應心瑭見過姜遣以筆畫起勢的術法,也能想象琴棋畫花作為攻擊術法,唯獨在茶閣多想了一會兒。
還不自覺地想笑:“潑人一臉茶能作為攻擊術法嘛。”
笑了一下,她就開始苦惱明日先聽哪一路的講法。
姜遣之前遇見應心瑭後,自子規堂拿了名單離開,正在掌門閉關的地方。
他端坐在側座,聽掌門師伯吩咐:“姜遣,你一直随你義父入世修行,就先待在複禮堂。平日在寸毫峰修行,若有障礙多問你宋師叔。”
複禮堂是執掌宗門凡界事務以及與其他宗門交涉之處。
姜遣恭敬稱是,這正合他心意。
掌門刻羽真人與義父是同門師兄弟,宋師叔與義父是同尊師兄弟。
他來到忎峄門這段時間還算順利,除了交待山河鼎的争端,還在寸毫峰清修至望盡境。
再快些凝成真元,說不定就能想起心中幻影,究竟是何模樣。
自知化凡重修不該如此急切,可他想去那青雲之上見一人。
探求新道,飛升而上,是追尋到她的唯一辦法。
忎峄門掌門微生最心中歎息。
儒門修行,避世難以影響天地造化,修行受阻;入世無法避免凡俗侵擾,修行有礙。
如今,避世的宗門中流砥柱殒身小半;入世的姜師弟已然離世,師侄姜遣半步真人一朝化凡重修,也不知在妄情劫中,過不去哪一關。
忎峄門這麼多年閉門鎖宗,再不想想何去何從,隻怕要毀了木铎祖師一生心血。
至于山河鼎,忎峄門的麻煩又何止這一個。
寂滅劍的封印已經快撐不住了,無極門白時尋卻無力再次封印。
一場選出執劍人掌控寂滅劍的腥風血雨,或許就在眼前。
翌日子規堂内,外院執事長老勸說授業長老适當放松點,弟子們都是少年人,因材施教慢慢引導才是。
左小白沒放過任何一名弟子,不斷譏諷,一把美髯随着說話一動一動的。
“因材施教?由着他們又懶又饞,何時能伐毛洗髓。慢慢引導?放任他們既要又要,哪日才凝元定中。”
應心瑭坐在子規堂内,和其他弟子老老實實地聽着左小白繼續數落:“吾門分外院内院,絕無任何歧視。不能在外院修至真竅,去了内院也學不來任何功法。”
應心瑭認真聽着,總算明白了何為真竅,準備下午再去授業道找找自己的才識。
左小白還在講解:“觀照,明鑒,之後才是真竅。隻有開竅的人,進了内院才有達到顯意境的可能。術士四轉境,一轉換一重境界,一步上一個台階。可有疑問?”
應心瑭見無人說話,起身問道:“長老說術士有四轉境,四轉應有五個境界才對,那顯意之後是什麼?”
“不錯。”左小白順口就給應心瑭拉了一點仇恨:“看看你們,四轉都聽不明白嗎?問都不問。都知道煉氣一二三四五,可有想過這五層都是何意。”
跟司空绾一樣有修為的心中不屑,如周孟夏一般沒想到的恍然大悟,似鐘離宥那種意識到的并不想問,害怕向左小白提問的也不少。
……
應心瑭聽着,心中總結。
術士四轉五重境——
“觀照,觀看外界,照見真實,入定。”
“明鑒,明确内心,鑒定才識,引氣。”
“真竅,溝通造化,真力填竅,輸入。”
“顯意,凝聚真力,顯現意旨,輸出。”
“望盡,望斷天涯,修行無盡,不怠。”
觀照,就如一面空鏡子,最初什麼都沒有,隻能照見外界充實自己。
然後,先别想然後,先照照自己喜歡充實什麼。
經義類的對學識基礎要求很高,應心瑭沒有直接放棄。
她覺得可以先試着聽宗門師長講法,萬一聽進去了呢。
事實證明,她浪費了半天,聽得昏昏欲睡。
等到有弟子對着不超過十五個字的一句話,滔滔不絕半個時辰時,她就像吃了野櫻桃,心裡泛酸不困了,好——難。
對于琴棋書畫要求的,那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悟性,應心瑭是有體會的。
當初都以為自己在生死邊緣了,也沒通過擺出個頂天立地的人字身形開悟。
她還是堅持去聽一聽。
有弟子看着一幅凡世寫實畫卷,就能聯想到人生的意義未來的修行天道的真谛。
她知道人家那就是看山不是山看人不是人的悟道水準。
而她,看到人多的地方,隻想到能賺多少磨鏡錢。
待在授業道裡,她有很多選擇——
可她腹中空空的學識限制了選擇,渾渾噩噩的意識限制了選擇,混迹裡巷的眼識限制了選擇。
還有囊中羞澀,也限制了選擇,她沒有銀錢買劍器琴器。
當然,還有她自己的喜好,也會限制選擇。
五日之後,應心瑭正在六藝軒抱着九數簡牍充實自己。
以前跟師父修習過太乙術算,好歹有一點底氣。
這個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
和她練刀一樣,沒那麼主觀化,更沒那麼玄乎。
午飯的時候,聽見不少弟子議論誰誰當天就才氣灌頂,下一轉就可以填滿玄竅修習術法,應心瑭和其他弟子一樣羨慕又無奈。
比不了啊比不了……
飯後,同住一屋的周孟夏去了劍閣。
應心瑭小聲問司空绾:“你看我是誰?”
司空绾正悶悶不樂,她早就認出了身邊之人,隻是懶得搭理:“你不會是來這兒找任自舟要賠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