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文争和武鬥
“應心瑭,起來!”
“師父,半炷香。”
“那你的身心溝通好,不要心裡想着半炷香,身體是在半個時辰後起床的。”
“正在溝通中——”
……
應心瑭夢中一下睜開雙眼還有點困,該因五日來夜夜修習扶搖決。
今日隅中,也就是午飯之前,她就要去解惑道比試場與葉行切磋。
三千台階,隻能一步步走上去。
應心瑭上去的時候,看見有些弟子正在台階上練習初級淩空術——書階步。
解惑道三千台階最上面的石像,就是忎峄門開派的木铎祖師。
左手握刀右手執劍的形象,與應心瑭心中想象的溫潤儒生完全不同。
沒什麼不對,甚至理當如此,這世上不講理的人可不少。
有時,就需要刀劍襄助才能修行得下去。
所以,文争武鬥的比試場,就在解惑道。
新弟子的比試,是宗門用來檢驗各個弟子基礎修為的,最多帶上慣用的靈器符箓,不允許使用符寶法器。
應心瑭身邊跟着要來助威的隋俞,兩人一同去往新弟子比試場,正路過宗門其他弟子日常文争武鬥的比試場。
“我早就看不慣你目中無人,不就是比我先一步到了顯意境。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才到哪!”
“五年内你能超過我,我替你執行兩年凡界任務。你要是做不到,換你去凡界!”
“來啊——立契!”
“怕你啊——簽!”
……
這就是文争?
應心瑭和隋俞對視一眼,繼續走。
前方另有兩人在一處小比試台上,對着一個木偶樁子混合雙打。
帶路的師姐看着走不動道的應心瑭和隋俞,說道:“這兩位師弟和師妹因為雙雙月考沒過,所以到這裡一起打樁子出出氣。”
這就是武鬥?
應心瑭和隋俞又對視一眼,忍住笑。
旁邊一位師兄說道:“怕這倆太糾結于一次月考失敗,我來看着點。每個境界都不是那麼容易上去的,人與人之間也難免有龃龉。來解惑道待一待,很快就能放開了。”
“所以解惑道,就是用來吵吵嘴打打樁得?”應心瑭和隋俞異口同聲驚道。
“沒什麼是吵一嘴打一樁解決不了的,不行就吵兩嘴打兩樁。”帶路的師姐無所謂地解釋道。
回頭看着兩位一臉懵懂又好奇的師弟師妹,她又笑道:“這邊隻是給一些弟子解決一時想不開的小事兒用得。那邊有陣法防護的,才是真正的鬥法場。”
應心瑭這才回神,宗門為了幫弟子減輕修行壓力,還真是煞費苦心。
“師姐,新弟子的比試也有陣法防護嗎?”
“必須有。一是防止鬥法時殃及旁人,二是絕不允許弟子鬥法時互相重創甚至傷及性命。”
應心瑭松了口氣,這真是個安全找揍修煉扶搖決的好時機呢。
扶搖決,重在抟。tuán
先抟自己,再抟别人,最後抟扶搖直上九萬裡。(1)
聽白前輩說得時候,應心瑭感覺簡單又興奮。
可前五日抟自己的時候,差點沒疼死!
抟者,一曰捏聚,二曰憑借,三曰依随。
扶搖決,第一重,捏聚經隧,解析極緻。
應心瑭慶幸自己剛剛能夠引氣入體,就着這一點天地真氣,她默背着左手臂上的功法,對自己沒有絲毫留情。
比試場就在陣法之中,應心瑭緊握雙拳,抗下葉行一擊,不閃不避。
她就是來找揍的啊。
葉行一隻眼睛蒙着深紅似暗血的系帶,院裡十多人住在一起将近一個月,沒有人知道他的眼睛是有傷還是另有原因。
他不疾不徐,将掌心真力化為一片清透的葉子,直接穿進對手的右肩。
看似不算強勢的一擊,會遊走于筋骨血脈。
接下來還有如暴雨傾瀉的無數擊,就像片片飛葉紮入皮肉,看不到什麼傷痕。
可等應心瑭下了比試台,殘留的劍氣會絲絲爆開,将筋骨經脈穿得千瘡百孔。
或許宗門會救治,但支離破碎的身體,留得性命也是無法再修煉的廢人。
應心瑭看着果如司空绾所說得“飛葉如劍雨”,任由身體擋不住的殘餘真力穿透。
絲絲真力如翻絞亂殺的薄刃,感覺随時都會由内而外地裂開五髒六腑刮開肌理。
應心瑭額發鼻尖細汗頻頻,清麗面容如風摧雨折過一般,雙拳青筋暴起繃至發紫,已經忍到極力掙紮之态,身形不再挺直。
可骨節有間隙,血肉有筋膜,脈絡有經隧,這些就是身體防傷害的緩沖地帶。
白前輩在左手臂上寫下得就是——
“依乎天理,因其固然。節者有間,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其遊刃,必有餘。”(2)
透入血肉筋骨的殘餘真力,就沿着應心瑭引氣為刃狠心肆虐剖析出來的緩沖之路,從絞殺之勢漸變為可以随意拿捏的輕柔蒲公英,在襄助經隧淬煉之後,再無絲毫傷害力。
扶搖決,第二重,憑借遊刃,淬煉有餘。
自己沒真力淬煉有什麼關系,抟點别人的用用不就行啦。
萬刄身中過,片痕無所留。
終于感覺到一點輕松一絲甜頭,應心瑭剛才還微微躬身有些站不住,一下子又直起身來。
若說之前她面對法術,不過是青銅迎鐵錘,死闆又僵化地硬剛,抵一半傷一半。
那剛才她運用扶搖決,可就是四兩撥千斤,百煉鋼化為繞指柔,抗一半化一半。
葉行看着應心瑭修眉一跳的挑釁,見她一副“就這”的表情,單眼一眯正要再出手,暗道早點認輸還能殘廢得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