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與應心瑭在岐國第二次相遇的情形推斷,應心瑭毫無抵禦元神攻擊的本事。
當時應心瑭若不是折返岐國,回去找大巫賢身邊的侍衛求救,命休矣。
姜遣沒有一絲耽擱,隻看了一眼傳信簡,就離開寸毫峰轉瞬到了解惑道。
闖進珍珑詩局的一刹那,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解惑道第二百一十三室外,許子庭察覺到法陣不對勁,過來查看時發現珍珑詩局已然不穩。
才半炷香,趙長老就大發雷霆,讓應心瑭崩潰在裡面了?
隻是,姜遣怎麼來得這麼快。
但願應心瑭死無對證。
“應心瑭,這是怎麼回事?”姜遣施法穩住即将崩碎的法陣。
陣樞中趙長老的神魂殘念,好像絕望到沒有一絲意志。
“姜師兄,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按要求作詩,不是你讓我來得嘛。”應心瑭還覺得委屈呢。
姜遣過去瞥了一眼,連他都忍不住皺眉的詩作,趙長老看了究竟作何感想。
他提筆蘸墨,沒有停頓地在剩下的半炷香之内賦詩十二首,穩住受到重創的神魂殘念。
應心瑭看着姜遣落筆寫下最後決絕的一畫。
姜遣寫下得最後一首詩,是她想寫卻不知如何措辭得。
欲求真心行路難,将證吾道高處寒。
風摧雨折終不悔,五生五世夜夜闌。
應心瑭贊歎此詩作直抒她之胸臆,想找唯一親人注定艱難,想修戰技功法必然辛苦,但既然有了修真的機緣,無論如何也要堅持到底。
特别是最後一句,道盡了她在師父離開之後,五年的思念之情和孤單之意。
五年啊,對她一個少年來說,真得像是過了五生五世。
姜師兄,你怎麼知道我心中所想……
珍珑詩局穩住了,趙長老捧着十二詩作,總算覺得宗門未來還有希望保住了神魂殘念不滅。
姜遣帶着一點事兒都沒有的人出來,聽見背後的人道謝:“姜師兄,謝謝你——救我出來。”
應心瑭改了帶字,用了講究的救字,以示自己對姜遣的鄭重道謝。
不然,一炷香時間賦詩十二首,還是限題限韻的,憋死在裡面算啦。
“你還用我救?你除了作詩還幹了什麼?”姜遣反問道,應心瑭差點把趙長老氣到殘念崩毀,恐怕不是一兩句詩能做到得。
“你還問我——你幹嘛讓我來作詩啊?”應心瑭反問道。
姜遣一噎,應心瑭進珍珑詩局,确實不能怪她。
“我讓你去得是那邊趙長老的講法,你過去。”他擡手一指打發了應心瑭,看見許子庭緊張地望過來,沒有多問。
應心瑭才知道自己走錯了,因不知道自己差點有性命之憂,她沒在意許子庭指錯了路。
講法堂内,人數不少。
這位趙長老,是宗門女長老。
應心瑭剛坐下,就聽趙長老說道:“修真界有句流傳,撩忎峄門的書生,睡無情宗的道士。不知是哪個宗門如此無恥,竟然放出這樣的話。你們若在宗門之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這講得什麼!
撩忎峄門的書生,睡無情宗的道士。
應心瑭回味這句話,默默地想起莊國盤絲山海王宗的少主,花雪。
原來,姜遣是因她與花雪厮混,嫌她缺德,所以讓她來聽趙長老的講法,補補德行!
趙長老繼續講法:“接下來,給你們說說結契吧。不論男娃女娃兒,切記不可輕易與人結契。修真界結契,有主仆契,有生死契,還有很坑的擔保契——”
應心瑭黑着臉做随筆,心裡念叨姜遣武斷,她沒和花雪厮混。
寸毫峰上,姜遣正在清修。
方才作詩的半炷香内,一直維持珍珑詩局,要稍微恢複一下元神。
“我想作詩。”
“在下想聽。”
“作詩嘛。将眼前所見,心中所想,說出來就是了。”
“說來聽聽。”
……
姜遣知曉自己一定會陷入妄情境。
他也不願意醒來,隻想盡可能看清心上人的模樣。
“使者大人,等你将經書送回去,就回來與我成親。”
“女王殿下,一言九鼎。”
“好久見不到,我要抱一下。”
姜遣很自然地張開雙臂,再次勒緊隻能看清眉眼的夢中人。
“我還要親——”
姜遣上次隻抱着人沒有進一步親近,這一次終是忍不住垂眸親近。
可是明明輕輕低頭就能碰到的清甜柔軟,在印上去的那一刻,竟變成細碎的發絲。
心上人怎麼矮了一截,他親到得應該是溫暖的雙唇,而不是剛到自己下颌的額發。
“應心瑭,怎麼是你!”他擡手并指點在額心,當機立斷将人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