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再喜歡一回

應心瑭點點頭等着姜遣回應。

寸毫峰筆直無法攀登，她還不會禦風飛行，靠那點輕功下不去。

姜遣不肯起身送人下寸毫峰，緩和一下語氣說道：“他還好，你不用急着去。”

應心瑭不願意：“我要去。”

就算宗門還有别的辦法幫助公子壓制魔印，她也應該探望一下。

見姜遣默然不語，她又說道：“公子說無極門收藏了好多古法典籍，說不定他知道卓鈞、上官翀修煉的到底是什麼邪功。”

姜遣沒辦法，與其讓應心瑭自己跑去胡亂吸收魔印戾氣，還不如他跟着去。

“也好，練完這張字，我送你過去。”

“練字？”應心瑭一臉“練字隻會溝通天氣怨氣”的樣子。

她是想進内門，得到首座長老的指點，但絕不會來寸毫峰練書畫。

姜遣自顧起身走到書案前，鋪開長長卷軸。

應心瑭自十歲以後，就沒有親近信任的人在身邊。

字是歪的，琴不會彈，書讀得少。

他可以教得，親自教，慢慢教。

應心瑭過去坐下，姜遣不帶她，她也下不去。

一張字而已，她寫字可快了。

姜遣左手拽着右手衣袍寬袖，将一支青杆毛筆遞過去。

目光順着毛筆青杆，移到筋骨有點明顯的修長手指上，又快速劃過清逸臉龐，落到書寫如劍光閃的筆尖上。

不到三炷香時間，姜遣聽見中氣十足的話：“姜師兄，我寫好啦。”

姜遣起身，邁步繞過書案，站在應心瑭身後俯身。

放眼望去，整個卷軸上的字全都向同一個方向傾斜。

感覺所有字正在沖鋒似得……

“重寫。”姜遣說。

“不用。”應心瑭說。

“我教你寫。”

姜遣拿過新的卷軸鋪開，遲疑一下伸出右手，差一點就握住筆杆上的手。

應心瑭執筆的手一甩，将握過來的手碰開。

理直氣壯說道：“我師父說了，字實用就行。等以後我厲害了，自有大儒奉我之字為尊，說不定還會吟詩作賦，将我的字吹——”

“吹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姜遣接道。

這是諸子百家中看不慣儒家的門派，揶揄的說辭。

他回宗門前，在太初學宮一個多月，聽得可不少。

“倒也自成章法，有同仇敵忾之氣勢。”

姜遣趕緊改口，總算獲得應心瑭一個“算你有眼光”的笑。

“姜師兄我寫完了，你送我下去。”應心瑭催促道。

“以後，每日來寸毫峰一個時辰。”姜遣無奈道。

“為什麼？我沒有時間啊，姜師兄。”應心瑭拒絕。

“獎勵你危急時刻護住師妹師弟。如今你已經過了三個月适應期成為正式外院弟子，若還想快些成為内院弟子，基礎琴棋書畫要有所涉獵。”

“怎麼這次不獎勵勳績？”

“你這次不是出任務，而是個人外出。我作為執事師兄代表複禮堂獎勵你。”

“複禮堂的獎勵能折算成靈石金銀嗎？姜師兄，你每日單獨指點我一個時辰，值多少錢？”應心瑭期待地發問。

“不能。我單獨指點一個時辰，價值十塊靈石或者二十多沓傳信簡，亦或五小瓶荀草仙露。不來會很虧，錯過不補償。”姜遣說話一本正經，嗓音壓着不易察覺的笑。

應心瑭斷然拒絕：“可我最近真的沒時間。”

姜遣擡手就彈在平整的額頭上：“……你下堂之後怎麼會沒時間。外院弟子可都知道，你應心瑭甯願四經五德考核墊底，也要早睡。”

“我那不是早睡，是每日要一個時辰沉浸修煉玉人樁功法。”應心瑭解釋道。

她沒覺得姜遣作為真傳師兄彈她眉心一下，和左長老伸着食指對着不聽話弟子的額頭使勁點來點去，有什麼不同。

姜遣不依不撓：“那在休息之前，也還有剩餘時間。明日下堂之後過來。”

“明日下堂之後，我約了葉行比試。”

“後日過來。”

“後日我要和周孟夏、隋俞一起，守着向蓮溫養的優昙花盛開。”

“大後日呢？”

“大後日于師姐讓我找她對練武技體術。”

“那就三日後過來。”

“三日後，又是我與葉行約定的比試日。”

姜遣：“……你很忙。”

應心瑭點頭道：“嗯，我現在要去見公子。晚了耽誤回去修煉墨門功法。”

姜遣不作聲，直徑走出去，手臂上一緊，他心中也一緊。

應心瑭跟上去，還是挂在姜遣手臂上打着墜下了寸毫峰。

姜遣目光飄忽。

不敢細想，沒有共同記憶的心上人，還是不是自己的心上人。

不見她的時候，想到她已經來到自己身邊，他可以經常見到就足夠了。

可應心瑭不愛練字，不願學琴，更不喜和他多待，他又覺得遠遠不夠。

不一樣了，終究不一樣了啊。

姜遣垂眸，感受着手臂上挂的重量。

沒關系的，他會教她再喜歡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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