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周一這天清晨停了,空氣中彌漫着雨後清新的味道,蓋過了九月的熱意,地上還有淺淺的小水窪,花壇裡的花草挂滿了水珠。
祁承望着後門看了一個早自習也沒有見到心心念念的黑色人類,下課鈴一響就去找肖洵問。
“許哥啊,他感冒了。”
肖洵打了個哈欠,迎上祁承疑惑的目光,給這位小少爺解釋起了什麼是感冒一類名詞。
他歎了口氣,竟然有種當老師給學生解答問題的錯覺,還是祁小少爺的臨時家教。
因為正牌家教今天請假了。
祁承盯着林成許空蕩蕩的座位,眉頭慢慢皺在一起。
吸血鬼的嘴巴又沒有毒,他怎麼會生病?
“嘁,感冒?我看是被打得起不來床了吧?”鄧卓就是林成許的後座,陰陽怪氣道。
肖洵探身就要去打他,被人躲過去,“你放什麼屁呢。”
鄧卓挑眉,“你還不知道?袁辰周六下午堵他來着,我看林大少爺的英明可要毀于一旦喽。”
“砰”的一聲打斷了鄧卓,祁承難得生氣地看着他,周身冷氣更重,“你胡說什麼?”
“祁承,你知道?”肖洵見祁承這麼大反應,急忙問道。
周六那天祁承還用笨拙的理由讓他們先走來着,他很難不多想…
後者抿抿唇,摘掉了他碰人嘴唇吸血的那部分,和肖洵講起了當天的事情經過,對袁辰和他說的話也是一帶而過。
肖洵從一開始疑心到最後的羞愧以及感動,握住祁承冰涼的手,“祁承!小祁!祁哥!”
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鄧卓“啧咂”半天,實在搞不懂他這個破破爛爛的前桌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繼續道:“你不知道他家裡的事?”
“鄧卓,你再敢瞎說我就不客氣了。”肖洵松開冰涼的手朝他揮了揮拳頭,威脅道。
祁承輕皺着眉搖頭。
袁辰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還說了不少難聽的話,但沒提到林成許家裡的事就被他打斷了。
不過隻要不是林成許親口告訴他的,他是不會信這些人說的話的。
在這一點上他确實對林成許有例外。
誰讓黑色人類那麼香呢。
“嘁,我看你是不敢告訴他吧?”鄧卓和肖洵吵了幾句,又說道。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鄧卓。”魏子知正趴在桌子上睡覺,聞言擡腳踹在他桌腿上,“叨叨叨,一早上就叨叨叨,全他媽是屁話!”
鄧卓被他吓了一跳,“操…我叨叨叨關你啥事啊?”他不服,對着林成許的空位指指點點,“他媽能幹出那樣的事,你以為他是什麼好人?我看他和他媽一個德”
“你閉嘴。”祁承放棄了詢問誰媽媽的事,薅起一本書拍在他臉上,“不許說他。”
肖洵全都看在眼裡,第一次有了有人站在他們一邊的欣慰感,眼睛甚至有點酸澀。
嗚嗚嗚許哥你快回來吧,這場面太溫馨我一個人遭不住啊。
鄧卓“啪”地把書扔在桌上,起身瞪着祁承,奈何比他矮了幾厘米,氣勢也陡然減弱,“祁承!”
祁承也不怕他,繃着張臉也要吼回去他的名字,卻突然反應過來他不知道眼前的人類叫什麼,“等下,你叫什麼?”
“你!”鄧卓懷疑他是故意的。
“吵什麼吵什麼!整個走廊就聽你們吵了!”
劉昭卷着一沓卷子走上講台,班級裡看熱鬧的同學也收回目光,話題戛然而止,大家都閉上了嘴。
祁承威脅似的朝人皺了皺鼻子,回到了座位。
劉昭把卷子各分給第一排的同學,讓他們往下傳,“還有閑心唠嗑呢?這周四考試,都拿出點精神頭來,看你們上次考的那個破分,對得起你們……”
考試?
小祁同學莫名有點期待。司舟和他提過,考試就是要檢驗最近的學習成果。
黑色人類先放一放,他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
因為下了一周的雨,太陽再大也比之前涼快不少,但沒有林成許給自己拉窗簾,祁承還有點不适應。
知道他紫外線過敏,怕曬之後,林成許就一直在給他拉窗簾,這幾天除了出教學樓,他都沒接觸到陽光。
這麼好這麼香的人類怎麼可能會欺負别人呢?絕對不可能,那些壞蛋就是胡說。
袁辰和他說,林成許初中的時候校園霸淩别人,他特意求證了“校園霸淩”這個詞的意思,也笃定黑色人類絕對不會做關于這個詞的任何事。
什麼笑不笑的。
林成許根本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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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成許不想去上學。
也不想面對祁承。
周日早上他燒到了39度,要不是封易聞有他房間的鑰匙,又來找他麻煩,估計他燒着了都沒人發現。
“你怎麼還不去上學?打算賴在家裡一輩子嗎?”封易聞見他還坐在沙發上發呆,刻毒道。
當然這個選項林成許也不喜歡。
他緩緩起身,走到門口,知道他感冒,封記特意讓車停在院裡接他。
慢吞吞走進教學樓,大家都在打量着這個九月中旬戴口罩的人。
白色口罩把本就憔悴的人襯得更虛弱,黑發有些長,遮住了無神的黑眸。
站在走廊,林成許做了好幾次心理建設,最後低着頭,像個蝸牛似的挪了進去,視線避開祁承靠牆的位置。
他請了早自習和第一節課的假,因為病得嚴重實在起不來了,現在正好是第一節課下課時間。
腦子一片混亂,本來想着能躲就躲,但沒想到祁承正在肖洵座位旁邊和他說話。
四目相對,黑眸存着絲絲詫異,褐色眸子帶着驚喜。
“喲,這口罩戴的,你不熱啊。”魏子知出聲笑道。
肖洵白了他一眼,“熱什麼熱,我許哥這是對你們負責,怕傳染給你們才戴口罩的。”
林成許張了張嘴,到底是沒吭聲。
感冒戴口罩正常,但他不是因為感冒戴的。
又受傷又被強吻,他嘴巴腫了一天,本來以為今天能好,但沒想到再一看還是那麼腫。
瞥了一眼笑眯眯的罪魁禍首,林成許深吸口氣,整理着新發的卷子隻當沒看見他。
祁承像是想到什麼,說了句“等我一下”便離開,在新書包裡翻找着什麼,剛要回來,又被上課鈴按在座位上。
一節課時間即将過去,林成許始終心不在焉,好在這節英語課他提前預習過,聽起來沒那麼費力。
他時不時偷看一眼祁承,賭氣似的沒有給他拉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