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0日,天氣晴。
最近這幾天,林成許覺得祁承怪怪的。
早上,他桌上會定時刷新一杯熱乎乎的枸杞紅棗奶茶。下課,祁承也會黏着他讓自己給他講題,然後一個勁兒點頭誇他,明明他都沒講完。
放學的時候還會給他講各種各樣有意思的事,不過問問題的次數變少了。
幾乎除了上課還有回家,他們都在一起。
但是中午的時候他匆匆吃完飯就說有事離開了,沒有像往常一樣和他們一起走,特别是這幾天,問了也不說。
他問肖洵,肖洵也說不知道。
肖洵知道封易聞和小魚的事後,氣得差點沖進他家,現在逮到機會就會狠狠罵封家人一通。
林成許知道他在給自己出氣,但封易聞那樣的人隻要粘上了就很難甩掉,像狗皮膏藥似的難纏。
他也習慣了,以後躲着點就是了,畢竟他現在還沒能力離開封家養活媽媽。
今天早上還是一杯枸杞紅棗奶茶,讓他感覺這個冬天沒有那麼冷,而是出乎意料的暖。
……
因為高一高二要考試,冬至那天正好是周五,學校就給高三生放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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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1日,周四晚六點,天氣多雲轉小雪。
“許哥,今晚來松熠啊。嗯,我訂完房間了,号發你了,九點到就行。哎呀KTV不就得晚點才有氛圍感嗎?小祁?他有點事來不了,今晚就咱倆。”
肖洵一邊應付林成許一邊朝祁承眨眼睛,後者抿着唇聚精會神地聽着,滿眼激動。
“嗯,一會兒見,我洗個頭。”終于挂斷電話,肖洵比了個OK的手勢,開始教祁承打氣球。
林成許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生日,也沒有過生日的概念。但是他每年都會給他送一份生日禮物,今年有祁承在,兩個人研究研究,想到了這一招。
驚喜什麼的,誰不喜歡。
“今天我要狠狠拍照!”肖洵說着,摸上櫃子上小盒子,又被祁承攔下。
“你說的,要有驚喜。”
“哎呀,小氣。”
肖洵悻悻地收回手,說是給他許哥制造驚喜,但祁承把他和他許哥一樣防,禮物一眼都不讓看。
去年林成許成年,他送了他一套全新的鍵盤和鼠标,還有顯卡。今年想了想,準備送他一塊歐利時的機械手表,好看又實用。
九點,肖洵給林成許打了個語音電話,人說一會到。
兩個人一人拿着禮花槍一人拿着禮花筒在門口準備。
包廂裡挂滿了五顔六色的氣球,桌上是一塊他們自己去蛋糕店做的小魚形狀的蛋糕。
牆上貼着Happy birthday樣的英文字母氣球,周圍圍了一圈小彩燈。
九點半,兩個人倒在沙發上聽歌,肖洵給林成許發消息,林成許說臨時有事,晚點到。
十點,祁承睡醒了,肖洵又給林成許打了個電話,沒人接,消息轟炸,也沒回,困蒙眼的洵覺得是堵車了。
十點半,消息轟炸,還是沒回,倆人把歌聲調小,下起了五子棋。
十一點,肖洵要遭不住了,點了杯咖啡,給人發了一條語音,問許哥你咋還不來,我們要困死了。
消息石沉大海,直到十一點半也沒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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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的八點多,林成許換好衣服剛要出門就被林容允攔住。
“小許,今天别出門了,今天不是你19歲生日嗎,媽陪你過。”
林成許蹙了蹙眉,這才想起這茬,思忖片刻,“媽,我的生日是冬至,明天。”
林容允一臉尴尬,又笑笑,“那你也别走了,坐着啊,媽給你做飯去。”
“不用做了媽,肖洵找我出去。”林成許晃了晃手機拒絕道。
最後他還是被媽媽推搡着回了房間,給肖洵發了消息,下樓去廚房找媽媽。
但還是沒拗過她,隻能發消息告訴肖洵再等等,反正他們明天也不上課,在外面住也可以。
躺在床上,他有些奇怪,以前媽媽從來不會給他過生日,怎麼今天突然要給他過生日了?
一桌子飯做好了,林成許原本想着吃兩口就走,偏偏林容允還把封記幾人都叫出來了。
封易聞吃着菜還不忘冷嘲熱諷,又提到了小魚的事,說林成許誣陷他,沒安好心,還說這菜裡能不能有毒。
話很難聽,林成許原本就沒有多大胃口,難得駁了他幾句,這人又告起狀來,餐桌上頓時亂作一團。
最後手機還被封易聞扔出去了。
鬧到了快十一點,林容允哭着拉林成許談心,一個說,一個給手機開機,收到了肖洵的消息轟炸,語音自動播放到最後一條:“許哥你咋還不來,我們要困死了……”
沉寂已久的黑眸亮了一瞬,他又點開這條語音反複确認,肖洵說的是“我們”。
所以祁承也在。
林容允還在擦着眼淚,“上次家長會,劉老師找到我說你,說你聽話,後來有一個學生的哥哥也找到我,他說他是學教育學的,說讓我多關心關心你,小許,要不是因為這個,媽媽不能給你過生日……”
林成許一句都沒聽進去,起身打開衣櫃又拿了一身衣服,去浴室換上。
黑棉襖,灰白衛衣,紅圍巾,深藍色牛仔褲,很普通,但是是他能想到最精緻的穿搭了。
他想去見祁承。
這個念頭比冬夜的風還猛烈。
好不容易打到車,他翻到肖洵說的房間号,踩着路過包廂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來到了一間格外安靜的門前。
門沒鎖,一壓就打開了。
祁承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剛準備開門出去看看,差點撞進來人懷裡。
香味摻着冬天的冷味竄進鼻子。
林成許親眼看着他那雙漂亮的褐色眸子在看見自己一瞬間摻滿了光,心跳陡然加快,一晚的疲憊在此刻煙消雲散。
祁承擡頭看了一眼表,距離十二點、距離林成許生日還有兩分鐘,關心的話還沒說出口,他就被人輕輕摟進懷裡。
是一個很香,很冷,很軟的擁抱。
“你上次問我需要抱抱嗎,我現在回答你,我需要。”
悶悶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着人溫熱的呼吸,有些癢,但祁承沒躲。
黑色棉服緊緊環住白色衛衣,悉悉索索的聲音在安靜的包廂内很明顯。
兩個人靠得特别近,林成許能聞到他身上的薰衣草香,臉頰貼着他柔軟的發絲,頭埋在他頸間,不疾不徐地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