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很兇,不像是在接吻,倒像是在發狠地撕咬。
林成許有些招架不住,攬着他後背的手緩緩收緊,任由他在自己唇上作祟,笨拙地回應着。
鼻尖和鼻尖不停撞在一起,冰涼的呼吸撒在他發燙的臉上,他閉着眼,忽略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努力應付着這份熱烈。
但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祁承咬破了他的嘴唇,血腥味很快在嘴裡蔓延開來,他蹙眉,想掙脫卻怎麼也掙脫不開,隻能耐着疼拍着他的背。
“祁承…唔…你别……”
所有話都被吞在洶湧而來的吻裡,血甚至從嘴角流出來,涼意侵滿全身。
白發的人終于離開他的唇,又探出滾熱的舌尖舔舐起他嘴角的餘血,抓着他的衣領不讓他走。
徹骨的寒冷和不安湧來,林成許想推開他卻沒有力氣,任由他從自己嘴角一路舔到下巴,喉結,脖頸,鎖骨……他用力抓着他肩膀的棉服,咬着牙輕輕顫栗。
什麼情況……
要在這裡…
冰涼的人很快又繞到他背後,摸到了棉服拉鍊,一隻手攥着他的脖頸摩挲,一隻手慢慢褪下悉悉索索的棉服。
周遭安靜起來,隻有他們粗重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
沒有溫度的呼吸又撒在他脖頸,他想躲,又被人掰着臉扭過頭,再次閉眼吻了上來。不對,不是吻,是咬。
直到呼吸再次發難,祁承才放開他,徹底舔幹淨他嘴角的血,又擡起手,覆上身前人的眼睛,一隻手攬着他的腰,用力收緊。
“你…祁承,不行。”林成許這才發覺他力氣是真得大,自己怎麼掙都沒有用。
眼前一片漆黑,他越發覺得不安,特别是從身後蔓延而來的寒意,這人一句話也不說,隻顧做這些奇怪的事。
滾熱的唇落在他鎖骨上方柔軟的皮肉上,預料之中的狠厲親吻沒有如期而至,下一秒,尖銳的東西刺破了他的肉,血流出,他能感覺到,很熱,順着衣服向下流。
一瞬間全身上下的力氣都消失不見,他隻能靠在身後的人身上耐着疼大口喘氣,腦子裡昏昏沉沉。
“你…”
這人什麼癖好?
熱量和血液全都在被身後的人汲取,他像失去理智的野獸,不停吸吮着他的血,冰涼的手又摸上他的唇,輕輕蹭掉他唇上的血,終于松開他的肩,将帶血的手指印在自己嘴唇上。
林成許這才感覺那徹骨的疼痛消失一些,他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身下的人也沒躲,兩人一起倒在地上,緊緊相貼。
“對不起…”
清脆的聲音發啞,有些急促,這麼說着,卻張嘴,再次咬上了不停流出血的肩膀,含含糊糊地說道:“你真的很香……”
“我隻能聞到你身上的味道。”
“你身上暖暖的。”
“林成許,我們以前認識嗎?”
“你的眼睛我感覺很熟悉…”
“别害怕我,别走。”
“我沒走…”清冷的聲音發顫。
“我是吸血鬼……”
“……”
林成許隻感覺到不可思議,肩膀一抽一抽得疼,連着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用力砸着他的心髒。
一下——又一下——
吸血鬼?
身下的力氣在慢慢減小,他強撐着身子翻過身,将人反制在身下,雙手握着他的手腕,聚焦渙散的視線,借着月光,他這才看清身下人的模樣。
純白的頭發散開,簇擁着蒼白的沒有血色的臉,猩紅的狐狸眸閃着光,還有那張微微張着,露出尖牙,染着血的紅唇。
“祁承……”他甚至聽不見自己的聲音,隻要一說話肩膀就疼,渾身也疼。
心髒在狂跳,渾身都發麻。他不敢相信,自己喜歡了這麼久的人…不是人,是吸血鬼。
是隻有在電影裡才會出現的東西。
喉嚨發緊,他咬着牙,頭部一陣眩暈,最後的最後,他又用力吻上那張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出來的嘴唇。
“嗯…”
這次的吻完全是林成許占主導。
所以這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
張嘴,觸碰。他也輕輕撕咬着唯一帶有溫度柔軟的唇,有什麼東西從眼角流出,又鹹又熱,順着雙唇交合的縫隙流進嘴裡,咽進肚裡。
身下的人在掙紮,費力脫開他一隻手,撈到一旁的棉服蓋在了他身上。
都這個時候了……
舌尖碰到那兩顆尖牙,他不由得一愣,耐着寒,又向前近了一步,雙手緊緊扣着身下人的脖頸,迫使他們離得更近,緊緊相貼。
舌尖纏着舌尖,他隻會笨拙地吮吸,身下的人更甚。原來他不會接吻。
“呼…哈……”
“唔…”
他們緊緊相擁,在雪夜裡,在寒風中,震耳欲聾的心跳是情窦初開的伴奏。十指相扣,血滴在衣服上,胸膛貼着胸膛,吸吮聲結束後是粗重的喘息聲,衣服的悉索聲,接着又是接吻的漬漬聲,吞咽聲,一次接一次,不停不休。
血都不見了。
林成許定定地看着身下的人,他被自己吻得眼尾泛着紅,熟悉的褐色眸子連帶着棕痣忽隐忽現,正委屈地看着自己。
蒼白的臉上挂着绯紅,空氣中彌漫着血液的腥甜和暧昧的喘息,黑眸沉沉地落在那張被他親吻得紅腫的唇上,刺破他的尖牙不見。
不管你是什麼。
你都是祁承。
我都會喜歡你。
“閉眼。”
他用最後一絲力氣說道。
祁承乖乖閉眼。
一個吻落在他右眼,擦着他的眼尾,劃到他耳邊,最後一動不動。
-
“媽媽我不想走,這才是咱們的家……”稚嫩的聲音夾帶着哭腔,林成許用力抓着房門,不想讓媽媽帶他離開。
“乖啊小許,媽媽帶你去新家,新家有爸爸,有阿姨,還有……”林容允突然停下,皺眉看着林成許,嘴角重新挂起笑,“好孩子…”
好孩子。
林成許慢慢松開手,小手用力蹭着眼角不斷流出的淚。他是媽媽的好孩子,爸爸不見了他要保護好媽媽。
醫院裡。
“阿姨怎麼還不出來?那些叔叔阿姨都圍着她,怎麼辦啊媽媽…”小小的人坐在醫院的長椅上,腳都碰不到地,焦急地問道。
林容允瞥了他一眼,眉頭緊蹙,沒有出聲。
等杜溪醒來已經是兩天後了,她看着林容允,目光落在躲在她身後的林成許身上,發狠地把所有東西都砸向那個隻有5歲的孩子。
“都是你!晦氣的東西!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沒了…都是你們!”
林成許強忍着眼淚,握着媽媽的兩根手指,“媽媽…是我的錯嗎,是我害了阿姨的小孩嗎?”
林容允沒有說話,深吸一口氣,帶着他出了病房,笑着揉揉他的手,“小許,今天想吃什麼?媽媽給你做。”
-
林成許再醒來時已經是淩晨了。
白色的大床上,少年額前的黑發淩亂,面容憔悴,唇色蒼白還有傷口,身上穿着不屬于他的黑色T恤,肩膀纏着繃帶。
他強睜開眼睛,眼前恍恍惚惚,終于看清了頭頂搖晃的吊燈,再閉眼睜眼,那張蒼白的臉一晃而過。
昏迷前所有記憶全都湧來,他微微側頭,還能感覺到肩膀被牽扯的疼痛,以及失血過多帶來的一陣陣虛脫感。
祁承單膝跪在床邊,委屈巴巴地眨着眼睛,用袖子把一把銀制小刀塞進林成許手裡。
他指着自己胸膛居中偏左的地方,垂眸看着,痣露出來,“你可以殺了我,用這把刀就可以,隻要多紮我幾下我就死了,不會複活的。”
耳鳴——
林成許蹙眉看着他,張了張嘴,聲音啞的不得了,“你别說胡話了……”
我怎麼舍得殺了你?
祁承搖了搖頭,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他的手,手指在碰到小刀時“次啦”一聲,冒起了煙,他也沒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