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聞淵咳了一聲,眼神飄忽,思緒中的天使與惡魔在拉扯糾纏,極度的渴望正侵蝕着他的身心。他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
“好吧。”莊渚玉也不多追問了。
他看着正在俯身給自己剝橙子的梁聞淵,開始研究起這位“前男友”。
骨相優越,典型的中式帥哥,長相正得發邪,黧黑的頭發顯得他氣質更加深沉冰冷,身高近一米九。相貌和氣質倒是很精準踩在自己的審美點上。
莊渚玉此刻有點手癢,這樣一位完美模特站在身前,簡直是浪費資源。
百無聊賴吃着橙子,手指上沾了汁液,梁聞淵正用濕巾細心地擦拭着他的指節。
莊渚玉換了另一隻手,“前男友,我睡不着,你能講講我們以前是怎麼在一起的嗎?”
梁聞淵手一頓,松掉莊渚玉的無名指。
靜默間,手機震動,像警鈴,梁聞淵打開手機,站起身,“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
“好。”莊渚玉半躺在床上看他離去的背影。
“去你公司沒找着你人,今天出奇了不加班?對了,和合租室友相處的怎麼樣,有沒有擦出點什麼火花?”董斯洺正參與和幾個投資方的晚宴聚會,還能抽空跑出來打電話。
“有空關心點别的事情。”長廊很靜,打火機的聲音響了一下,火苗跳躍,映射進梁聞淵深黑色的眼睛裡。他沒立即給煙點火,合上了打火機蓋子,卸下面具般有些懶散地靠在牆上。
“聚會你不來,公司你也不去,明天的會議還臨時改成線上了,這是你梁聞淵,一個工作狂能幹出的事兒嗎?”董斯洺開玩笑道。
他是梁聞淵創業時期認識的朋友,同樣脫離家族,很拼,也很有想法。
“忙。”梁聞淵簡短道,想含住香煙濾嘴,意識到煙草味會沾到身上,把煙又放回了煙盒。
“我可聽許助理說你今天在醫院啊,好端端的跑去醫院做什麼。”
“陪一個人。”梁聞淵的聲音裡透露着某種落寞。
“瞧瞧,我已經猜個七七八八了。先前你和我說最多隻想和他做普通朋友,你甘願隻做朋友嗎?你覺得你們真的能做朋友嗎,一點都不現實。從我認識你起,就看出來你是個又争又搶的家夥,做什麼事都不服輸,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奪過來,但你在感情上遲鈍得可憐。”董斯洺的聲音有些飄忽。
“你喝多了。”梁聞淵還是将香煙抽了出來點燃,淺淺吸了一口,他不敢多抽。
香煙這種隐形成瘾的東西,越抽越依賴,越依賴越糟糕。
“我才沒喝多,是你一直不清醒。”董斯洺“唉”了一聲,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為誰感到遺憾,“如果是我,我肯定會想方設法試試,其實我和你是一樣的人,對吧。”
周圍靜音,煙燃燒到一半,梁聞淵滅了它,吹了會冷風散散身上的煙味。
“你身上好涼,進來的時候帶了一陣冷風。”莊渚玉白天都在睡覺,晚上精神了,他不願意看手機。
“是嗎。”梁聞淵摸了摸外套。
“我不介意,現在能繼續之前的話題了嗎?”莊渚玉的聲音依舊微弱,嘴唇血色恢複了一些,但不多。
從小在打壓專制的環境中長大,梁聞淵的人生并不屬于自己,他是多餘的犧牲品,也是梁智的試驗品。他悲慘的童年幾乎奠定了人生基調。
莊渚玉是他陰暗人生裡曾經唯一意外獲得的雨傘。所以他自卑,敏感,對莊渚玉的情感埋得很深。
但現在......
和董斯洺的對話第三次被回想,梁聞淵認命般地點頭,沉聲道:“可以,你想知道哪些?”
他是隐忍,會克制,但他本性貪婪,在莊渚玉面前隻會索要更多。
他就是這樣的一類人,不管怎麼掙紮,終究會沉淪其間。
莊渚玉問得很細,梁聞淵說謊的時候面不紅心不跳,甚至連卡頓都沒有,似乎早已把這些謊言在腦海中想了數次。
莊渚玉點頭,側過身彎起眼睛,動作間不小心碰到了梁聞淵的手背。
“既然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為什麼還對我這麼好?”
梁聞淵卡了殼,他回答不出來這個問題。
莊渚玉感覺和梁聞淵手背肌膚相碰的觸感還留存着。
詭異的感覺後知後覺襲來,像是有一股電流漫上脊背,一陣酥麻感疾馳而過。
莫名其妙的,莊渚玉覺得指尖有些癢,還有點痛,甚至身體在渴望某種近距離觸碰。借着柔和的燈光細細看去,那塊兒微微泛紅,似乎不是錯覺。
連帶着小半條手臂都在隐隐傳來癢意,莊渚玉抓撓了一下,很快泛起了紅色。
莊渚玉蹙着眉。
難道自己又得了什麼病?
“怎麼了?”梁聞淵想握住他的手臂看,但覺得不妥,克制了動作。
“沒事,可能是接觸性過敏,一會兒就好了。”莊渚玉搖搖頭。
他清楚看見梁聞淵眼神裡的關心,不像裝出來的。前任做到這種地步,是對的嗎?
“梁聞淵。”莊渚玉喊他的聲音很輕,用一種近乎蠱惑的眼神直視他,“你騙我的對不對,其實我們根本就沒有分手,嗯......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事情讓你生氣了?”
手機訊息提示音響起,莊渚玉收到一條微信,是甯海發來的。
[甯海:你放在我這裡的衣服,我明天找人給你送過去,今天趕去海南了,回家處理點事情,忘了和你說了。]
“他是誰?”莊渚玉詢問道。
“你的一個朋友。”
“那為什麼我的衣服會放在他那裡?”
“因為我們最近準備合租,你之前的房東急需收回房子。”
“同居?”莊渚玉曲解詞語,指了指自己和梁聞淵,“前男友,我們分手之後還要同居嗎?”
梁聞淵沒想到莊渚玉會這麼說,他語意不明,“我騙了你,其實我們沒有分手。”
在這場注定有期限且結局大概率失敗的虛假感情中,梁聞淵選擇飲鸩止渴。
莊渚玉笃定他是生氣了,在手機裡尋找蛛絲馬迹,發現微信裡和梁聞淵竟然是昨天才加了好友。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才導緻删除好友的。
翻開日曆,沒有任何特殊标記,莊渚玉靈感一閃,他拽起梁聞淵冰涼的手,語速快了些。
“昨天是我們的紀念日,但我因為一些原因忘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