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渚玉不懂他語氣裡莫名的喜悅是怎麼回事,可能他也和自己一樣,急需一位合格的室友吧。
“如果你覺得尴尬的話,我們就結束合租關系。”莊渚玉繼續解釋。
“不,不要結束。”梁聞淵的語氣裡透着一絲請求。
“好,那就先這樣。”莊渚玉将外套放在臂彎,“我再去訂一間,早點休息。”
“你在這住......”梁聞淵話沒說完,莊渚玉就打開門要離開了。
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望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花,“差點忘了,如果落了什麼東西在這裡,你幫我帶回公寓。花,我就不收了,謝謝。”
就像莊渚玉說的那樣,他要是喜歡,冒着過敏的風險也會收下花,但如果不喜歡,他一定不會收。
他的疏離客套表現得太明顯,梁聞淵早都知道的。
“你還沒想起來啊,醫生怎麼說,還好丢的隻是幾年的記憶,你忘記了我我一點都不傷心的其實。”甯海給莊渚玉打電話。
莊渚玉此時在辦理房間,“想不起來也不重要,你什麼時候回去。”
“明天啊,我正好捎你一起回去?”甯海問道。
“好,謝謝。”
“用不着謝......”甯海欲言又止,想問他和梁聞淵的事情最後怎麼處理的,但聽這段簡短的對話,也沒什麼必要問了。
站在電梯裡,這些時日裡和梁聞淵相處時變扭又奇怪的疑問被解決了,梁聞淵表現得很被動,也比較冷漠沉悶,但他有些時候,眼神裡的關心和擔憂的确不像假的,那不是演出來的。
何況,他也沒必要演到那個地步。
而且,他似乎對自己的一些事情較為了解。
很矛盾。
“叮——”電梯到達,莊渚玉找到新訂的房間,将這些事情抛之腦後。
再次淋浴了一遍,他脫掉衣服站在浴室裡,熱氣翻騰,突然有些缺氧,莊渚玉扶着冰冷的牆,又出現了輕微不适的症狀。
應該是泡溫泉的時間過長,現在又洗澡的原因,他身體弱,也正常。
面頰出現不正常的紅暈,頭也開始暈,和那天在酒店時出現的症狀幾乎一模一樣,很快,手臂上就起了小紅點。
難道他泡溫泉也過敏?
他最後是怎麼痊愈的來着?
好像是抹了外用的過敏藥膏,但是藥是梁聞淵購買的,他也不清楚具體叫什麼名字。
算了,忍忍就過去了。
蓋上被子,莊渚玉把自己裹得很緊,眼睛緊閉,身體開始發涼,這不是什麼好征兆。
小時候他生病,家裡沒人,隻有自己。不敢出去買藥,更不敢去醫院,隻能縮在被子裡把病熬好,就這樣一次又一次,他都習慣了。
随便在手機上買了支過敏藥,送來的速度很快,他拆開包裝盒,抹在過敏的地方。
淩晨一點,症狀不僅沒好轉,還蒸得越來越燙,後背上起的紅點逐漸癢了起來。
好難受。
經曆過上次梁聞淵的精心生病呵護後,他開始懷念梁聞淵的關照了。
但已經發生了那麼尴尬的事情,再去打擾他,不應該。
翻來覆去半個小時,他坐起來,發消息給了梁聞淵,問他上次過敏藥的名字是什麼。
等待的過程中,他抱着床上的另一個枕頭,不知道為什麼,抱着點什麼似乎能夠緩解他内心的空虛感,也不再那麼心亂如麻。
梁聞淵很快回了消息,還彈了電話過來,鈴聲響起,把莊渚玉吓了一跳。
這麼晚了,他怎麼還沒睡?
莊渚玉隻疑惑了兩秒,接了電話。
“你在哪兒?是不是又過敏了。”聲音急促,帶着遮掩不住的擔心着急。
“嗯,不知道什麼原因。”莊渚玉嗓子都有些嘶啞了。
“告訴我房間号,我帶了藥,過去找你。”對面窸窸窣窣的,似乎是在換衣服。
莊渚玉說了自己住在哪一間,心想他的确很細心,還能記着帶過敏藥這種無關緊要的東西。
挂斷電話沒多長時間,梁聞淵就過來了,打開燈,他還是像上次那樣,拿着棉簽抹上藥膏,小心地在莊渚玉的後背還有手臂的位置抹藥。
不過他這次熟練了很多,也心無旁骛了一點,内心被焦急的情緒占據。
“疼嗎?今天有碰到什麼,或者吃了什麼嗎?”梁聞淵半跪在他的身邊,氣息吐在莊渚玉的耳廓邊。
“不疼,隻是癢。”莊渚玉回想今日的所作所為,“在畫室裡忙了一早上,下午和你出發來B市,吃飯也是和你一起的,泡了溫泉,酒店餐廳沒去成,其他的應該沒有了。”
聽上去都很正常,想不出來到底是哪一環節出了問題。
“你過敏了嗎?”莊渚玉下意識摸了下梁聞淵的手臂。
梁聞淵一怔,“沒有。”
莊渚玉也頓住了,久違的滿足感襲來,連帶着身體的不适感都暫停了一秒鐘,推測道:“那應該不是溫泉的問題,我之前也泡過幾次,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而且我不太會過敏的,這幾天很反常。”
梁聞淵很心疼地看着他的後背,差點沒控制住要上手輕輕撫摸了。
“腿上好像也有。”
莊渚玉要起來,梁聞淵退後讓開距離,把藥膏和棉簽給他。
像腿部這種較為隐私的部位,幫忙抹藥着實不合适,梁聞淵想背過身,但他實在擔憂莊渚玉的過敏情況,怕他過敏太嚴重,怕他難受到連藥都不好抹。
“讓我看看嚴不嚴重。”梁聞淵一把抓住了他的骨感的腳腕。
睡褲被捋上去一些,露出白淨光滑的小腿,莊渚玉條件反射抽動了下。
小腿上倒是還好,比起手臂上的少很多。
莊渚玉的腿彎曲着,被梁聞淵往前拽了一下,雙手撐着床,他無暇顧忌梁聞淵抹藥合不合适這件事情了,糟糕的身體症狀侵蝕着他的精神。
腳腕被梁聞淵的大手抓住,莊渚玉似乎又沒有那麼難受了。
這是什麼病。
難受的時間很漫長,卻隻能緩解幾秒鐘,還是一陣陣的。
“剩下的我自己來。”莊渚玉接過藥膏,将睡褲脫下,也保持着半跪的姿勢,草率地給大腿的位置抹藥。
梁聞淵給自己抹藥的時候,他莫名地能夠察覺出自己的症狀在緩解,但自己抹藥的時候,壓根不是這樣。
速度很快地抹完了,莊渚玉穿回睡褲,蓋上被子,說道:“我抹好了。”
梁聞淵轉回來,想試探他額頭溫度的手蜷縮了一下,縮在身後,“感覺好點了嗎?”
“好像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了,藥物起效應該要一段時間,很晚了,你回去睡吧。”莊渚玉的唇色很淡,僅僅幾個小時,又把自己搞成了病恹恹的樣子。
“我等一會再走。”梁聞淵自我補充,“怕你暈在這。”
冷不丁的,莊渚玉笑出了聲,“我哪有這麼容易就暈倒,室友,你太盡職了。”
被稱呼為室友,梁聞淵也不适了,眼神黯淡了一瞬,他坐在床頭,“以防萬一。”
這次病情明顯比上次嚴重,莊渚玉閉上眼睛開始複盤,倏地,他仿佛想到了什麼,為了驗證這個想法,他睜開眼睛,抓住了梁聞淵的手。
“怎麼了?”梁聞淵神情緊張,怕他更難受了。
“讓我抓一會兒,先别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