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你病情嚴重,喂你吃了口袋裡的藥之後好了很多,公寓較遠,把你送到酒店之後我就離開了。]
每次病發的時候都是梁聞淵在照顧自己,這下欠下的人情債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還清了,莊渚玉捏着紙條一角,留下淺淺的指痕,和幾個小時前梁聞淵留下的痕迹重合。
他放下紙條,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仿佛大腦被連接到了别的接口,他獲取不到任何一點兒有效信息。
他記得自己病得挺嚴重的,比之前加起來的都要難受,吃了藥就很快恢複正常了?
真的隻有這麼簡單嗎?
想不出第二個答案,莊渚玉掏出口袋裡的藥,确實少了很多,難道喂給自己吃的是緻死量麼。
下午回畫室上了課,溫臨給他帶了非常豐盛的晚餐,清淡又營養,色香味全,頭頂碎發在夕陽落日下閃動,他十分勤奮地準備好碗筷,拉好桌椅,把莊渚玉按在椅子上準備吃飯。
“哥,我看你現在比昨天好太多啦!昨晚真是吓死我和羅徽了,本來想打電話問問你怎麼樣了,但又怕打擾到你休息。你室友看起來還挺靠譜的,我們想着你和他住在一起,習性之類的應該比我們熟。”
提到梁聞淵,莊渚玉頓住,慢條斯理地夾了蝦仁放到自己碗裡,撩起眼皮問道:“他當時說什麼了?”
“我想想啊......”溫臨捧腮回想,“就說他之前陪你去過醫院,對你的病情熟悉一點,其他的我忘記了,他總共也沒說幾句話。”
某種程度來說,确實是這樣,上次生病去醫院就是他和李醫生陪着去的。
但他總覺得昨晚應該發生了點什麼事情才對,怪怪的。
他究竟忘掉了什麼事情?
大腦運轉着,莊渚玉點頭。
“你找的這個室有人還挺好的嘞。”溫臨說道。
“是啊。”
是個好人。
回到公寓後,等到晚上十點多,莊渚玉穿着睡衣躺在沙發上,投影當做背景音,他無心看電影,實際在等梁聞淵回來,應該和他談談的。
門開,和梁聞淵對上視線。梁聞淵淡淡的目光忽然驚訝了一瞬,很快從眼底溜走。
梁聞淵不說話,像沒有看見自己,和自己保持着距離,仿佛如果他一直不搭話,他們能夠當永遠沉默的室友。
“昨晚謝謝你及時幫了我,酒店的錢我剛轉給你了。”莊渚玉說道。
“嗯。”手臂挂着外套,梁聞淵微微點頭,“不用謝。”
說完這句話,莊渚玉意識到自己忽略了個問題,為什麼梁聞淵會出現在酒吧裡?而且和自己所在的是同一家,這家酒吧并不算多麼出名,位置也比較偏僻,甚至還藏在書店牆壁後面,環境也不算寬闊。
眼見梁聞淵要進自己的卧室,莊渚玉問道:“所以你昨晚為什麼恰好也在酒吧?還挺巧的。”
“許助理在那出了點問題,幫他處理一下。”
莊渚玉點頭,表示明白了。
看來他還挺關心自己下屬的,如果是許助理出現在酒吧裡,那原因也許很多樣化了,也算說得通。莊渚玉覺得自己想得着實有些多。
“昨晚在酒吧裡,有沒有發生點别的事情?”莊渚玉問道。
梁聞淵微怔,差點以為他要想起來了,和莊渚玉對視,他知道自己多慮了,“沒有,你吃了藥之後沒多久就睡着了,我給你吃的藥量有點多,會有損傷嗎?”
“沒事。”莊渚玉表示不介意,他進一步追究着問,“其他的呢,一點都沒有嗎?”
梁聞淵徹底轉過身,面無表情反問道:“你指的是哪方面?昨晚無關的事情我忘得也比較快,你可以試着說出一些大緻能記住的,我幫你回想。”
“我想不起來任何事情,隻記得你出現在身旁。”
自己的确是一丁點兒記憶都沒有了,拼圖都找不到配件,還怎麼拼?
梁聞淵點頭,“不重要。”
患的是渴膚症這種特殊的病,之前這麼快恢複,恢複得還很好,這種情況是隻有摸到梁聞淵之後才有的表現。并不是他不信任藥物,而是醫生也建議他多觸摸,藥物的緩解作用畢竟有限,達不到想要的效果。
無形的重物敲打着神經,莊渚玉幹脆把自己的疑惑問出來。
“我有沒有......”他思考着措辭,想說“摸你?”,好像不太合适,挺輕浮的,也讓人摸不到頭腦。
“對你動手動腳過?”
換了個也不算怎麼好的詞語。
“喂你吃藥的時候你打了我兩下,這也算嗎?”梁聞淵回答。他笃定莊渚玉目前肯定不會恢複記憶。
他上午問過李巍為什麼會嗜睡,李巍給出的解釋是。——
饑渴症需要即時性的滿足,如果靠藥物強制舒緩,可能會有反效果,像莊渚玉這種就是典型的,因為他大腦所認定的緩解方式太單一了,長時間需求得不到正确緩解,突然得到了大量的滿足,就會嗜睡,或者說是眩暈,不過不用擔心,這代表身體技能在良好調整。
“抱歉。”莊渚玉下意識道歉,薄薄的眼皮擡起,“那我現在想和你聊一下關于合租的事情,可以嗎?”
梁聞淵心跳遲緩,差點漏一拍。
就算他失憶了,把什麼都忘記了,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