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十二點多,梁聞淵有些失眠,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門外傳來細微的動靜聲。
莊渚玉也沒睡着?還是他醒了出來做點其他的事情?
耳朵豎起,動靜消失了,而後恢複了安靜。接着卧室門被打開,一點光漏進來。梁聞淵立即清醒了,幾乎要坐起身來。
“沒睡?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這個點了,莊渚玉主動過來,除了病情複發或是胃疼,他想不到别的原因。
莊渚玉不說話,轉身将門關緊,一聲不吭地摸索到梁聞淵的床邊,眼神有點空洞,在梁聞淵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下坐了下來。
“難受得說不出話了?”心髒怦怦跳動。
莊渚玉不說話是最令人擔憂的一種情況。
梁聞淵挪了點位置給他,開了床邊的小夜燈,借着柔和微弱的光觀察着莊渚玉的神态和動作。
然而莊渚玉神色正常,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在承受着病痛,嘴角弧度放松自然,閉着的眼睛眨了兩下。
“渚玉......?”梁聞淵叫了他一聲。
卧室裡連多餘的動靜都沒有。僵持了兩分鐘,莊渚玉直接躺下身,動作流暢地掀開被子,把自己放了進去。他平躺着,兩隻手規矩地放在身側。
甚至神情比坐着的時候更為放松。
梁聞淵偏過頭看他,緊張的情緒緩和了一些,心髒卻依舊劇烈跳動着。看起來像是在夢遊,但莊渚玉之前從來沒有夢遊過,他也沒有提起過此種症狀。
梁聞淵靜靜的,沒有打擾他,而是又往另一邊挪了些,把被子也拿過去了一些。身體俯下,細緻地将他的被子蓋好,防止漏風。
莊渚玉怕冷,很有可能會感冒。
過了十分鐘那麼長,莊渚玉睡得安穩無比,沒有要醒來的迹象,更沒有發病的前兆。梁聞淵遲疑着,最終下了床。
他去睡沙發算了,總不能真的睡在一張床上。
随便取了條嶄新的被子放到沙發,他躺下來,思索着莊渚玉突如其來的夢遊是怎麼回事。也許是類似于流鼻血那樣的附加症狀。
拿出手機,他發了條信息問李巍,發送後便關了手機。現在太晚了,李巍估計早都睡着了。
閉上眼睛,耳邊卻又傳來很輕的腳步聲,梁聞淵睜眼一看,莊渚玉筆直地站在面前,連拖鞋都沒有穿。
是真的在夢遊嗎?
地闆上的毛毯并不是很厚,站不了幾分鐘涼意就會侵入,梁聞淵想也沒想,牽着他的手臂帶他走回卧室。
夢遊中的莊渚玉沒有任何反抗動作,話也不說,在梁聞淵的牽引下坐在床邊,随即躺好。
“是想跟着我嗎?”梁聞淵在自言自語,重新幫他蓋好被子。
他的心中升起一種不自然也不健康的爽感,血液流動的速度很快。這很不對。梁聞淵偏過頭,神情不自然。
總是折騰會加大莊渚玉感冒的概率,梁聞淵隻能躺回床上,和他中間的距離隔得很遠,即便他非常想湊近。
燈被關閉,一切看似恢複了正常。十分鐘後,身旁的莊渚玉在動,他翻了個身,面朝着梁聞淵的方向。
梁聞淵當然也覺察到了,難道莊渚玉是要醒了?
他心一驚。卻沒想莊渚玉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肌膚相貼,逐漸升溫,貼了一會兒,莊渚玉将臉貼了上來,灼熱的呼吸噴灑着。
大臂被莊渚玉的鼻尖擦邊,差點兒就要被上唇碰到。梁聞淵喉結滑動,他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像個雕塑一般平躺着,任由莊渚玉用手心撫摸小臂。
總覺得他快要醒來了,然而莊渚玉并沒有蘇醒,反倒睡得越來越熟。他綿長淺淡的呼吸傳入梁聞淵的耳中,如同世界上最有用的催眠音樂。
但梁聞淵真的無法入睡。他久久不能平靜,胳膊被抱得有些麻,他連動都沒敢動,偶爾視線下瞟,去看莊渚玉甯靜的睡顔。
眼神悄悄地去吻他長而平直的睫毛、微微揚起的眼尾、挺直小巧的鼻子、帶有唇珠的薄唇,以及他修長的頸側。
半夢半醒,梁聞淵沒有真的入睡過。淩晨四點多,他開始思考莊渚玉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這張床時,到時候他該怎麼說明?
思考未果,莊渚玉不抱他了,松開手臂,像身體深處埋了個定時鬧鐘,他平靜地掀開被子,朝着門的方向走去,拉開門把手,轉身出去。
梁聞淵跟在他身後,見他目标明确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直到确認他躺回了床上,才戀戀不舍地回去。
床上的熱意漸漸消失,梁聞淵形容不出内心一點點冷卻,被空虛漸漸填滿的心情。
早上七點,梁聞淵深度睡眠的時間大概隻有一個多小時,他照常去洗漱,做一些簡單的早餐,剛坐在餐桌上,莊渚玉卧室的門開了。
他走了出來,頭發有點亂,打了個哈欠,氣色比昨晚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