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攝入了精神類藥物,劑量不多,但是病人的身體狀況不太好,出現了昏迷情況,我們已經進一步檢查過了,其他沒有什麼異常,再多觀察一段時間,如果沒有蘇醒迹象趕緊呼叫我們。”
檢查結果出來了,李巍有些懊惱撓了撓頭發,愁眉苦臉的,“我也沒想到會有人下藥害人,我看他喝的那杯橙汁挺正常的,也沒多想,唉......”
“先别想了。”梁聞淵叮囑他,“勞煩你再照看他一段時間,有什麼情況打電話給我,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哦行啊,照看多久都......不是,你這架勢要去哪兒啊?”反應慢半拍的李巍跟在他後面,見他大步流星,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事發突然,梁聞淵叫了人攔住下藥的人,他邊走邊接電話,沒費多少時間便到了地點。
那人兩隻手臂被死死地壓住,動彈不得,跪在地上,惶恐不安,嘶吼着:“放開我!綁架是非法的,你們要幹什麼!”
拼命想反抗的他被梁聞淵踹了一腳,正中胃部,痛得他哀嚎了一聲,慣性想捂住肚子卻被禁锢住了雙手,又悶哼了一聲,眼神陰鸷。
混亂的頭發下是清晰的五官,這人不是肖汛,腦海裡浮現莊渚玉昏倒的畫面,梁聞淵有強烈的沖動,恨不得把面前這人打死,他對旁邊的人幾乎是咬着牙關說道:“你們先讓開。”
響起了悶痛的□□搏擊聲,梁聞淵面露狠厲,下颌線條繃起,由于憤怒肌肉凸起,心生恨意,他與這人素不相識,但他傷害了莊渚玉。拽起那人的頭發,一拳又一拳地往他身上打去,憤恨的同時尚存一絲理智,避開了要害點。
“呸......”吐了一口血,那人感覺到五髒六腑像翻江倒海一般,不僅僅是皮膚和骨骼在疼痛,連帶着體内的器官都像是移了位,他極其狼狽地處于下風,竭力保護脆弱的脖頸。
一記拳風擦過,梁聞淵從齒尖擠出一句話,“是誰讓你給他下的藥?”
“咳咳......我這樣......說......說不出話。”
手剛想松開一些,梁聞淵意識到了這人的陰謀詭計,瞳孔縮了一下,鋒利的刀刃晃了一下,那人也是個練家子,沒少經曆過打鬥,不管三七二十一飛速想要朝梁聞淵身上刺去。
“小心!他藏了刀!”身旁的保镖也注意到了,但那人速度實在太快,為時尚晚。
刀刃近在咫尺,梁聞淵隻能用手握住,很快劃出了一長條猙獰的傷口,鮮血順着流下,染紅了整個手掌,低落在潔白的襯衫上。像是感覺不到疼痛,梁聞淵奪過他手中的刀,扔在一旁,發出叮鈴聲。
梁聞淵目光陰冷,顧不上還在流血的手掌,指腹深深陷入那人的頸側皮膚中,“誰讓你給他下藥了?”
“我可以說......但是你要......咳咳!”
手掌力度收緊,梁聞淵死死地盯着他,“我不是來和你談條件的。”
“我說、我說!”像破舊風箱,那人唇邊被鮮血沾惹通紅,臉上悶成了豬肝色,後背完全被冷汗浸濕,“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我急需要錢,他給了我一筆錢,要求我去給他下藥,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清楚,都是那個人想要害他,和我沒關系啊!”
“也是他給你的藥?”
“不是......”眼球翻動,皺着眉咳嗽了好幾聲,那人冷汗出得更多,怯生生地看着梁聞淵正在流血的手腕,哆嗦了一下,“是另外一個人,瘦瘦的,高高的,穿着一身黑色,但他應該很有錢,手上戴的手表牌子我認得,要幾十萬呢......”
梁聞淵問道:“指派你的人,臉上有道疤痕,是嗎?”
“對對,對......”
“在什麼地方交易?”
“S市,昨天,在一個地下室,地址看不見,他們開着車送我過去,一路上我都被帶着頭套......我昨晚到的Y市,其他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所有的我都說出來了,沒騙你......”
松開了他,梁聞淵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旁邊的幾個人立刻上去架住他的雙臂。
肖汛沒有出面,而是雇了另一個與之陌生的人,而另一個提供藥品的人,那會是誰?
“報警,交給警察。”
說完梁聞淵便要走,身後那人拼命掙紮着,大喊道:“我不要被帶走!我是無辜的!我根本不認識他.......”
回到醫院,莊渚玉躺在床上,沒有多少血色,虛弱憔悴,短短一會兒就又變成了病恹恹的模樣,琥珀色的頭發襯得他皮膚更為蒼白。
走到門口,李巍就看見了他滿手的血,吓得瞪大了眼睛,沒控制住音量:“你幹什麼去了!”
立即壓低了音量,李巍捂着嘴巴,被驚吓得不輕,連忙往外面走,“傷口要趕緊處理,你坐那看着,他還沒醒,我去問他們要藥箱,等着啊。”
張開手掌看了眼,掌紋脈絡被鮮血模糊,他對自己的傷痕并沒有多大情緒波動,而是坐在莊渚玉身旁,靜靜地看着他。上一回莊渚玉也是這樣突然之間暈倒,脆弱地躺在床上,瘦弱到不剩下多少生命力。
“對不起,這次我明明在你身邊,還是沒有保護好你。”聲音發着抖,充斥着愧疚,梁聞淵一動不動。
“清理一下吧,挺嚴重的,你也别不當回事。”李巍很快抱着藥箱回來,認真地給他清創上藥,再包好紗布。
“謝謝。”梁聞淵道謝。
李巍擺擺手,“用不着。”
“你忙你的去吧,今天多虧你了。”
猶豫了會兒,李巍覺得自己再在這待下去好像破壞了什麼,他點頭,“行,我就在這附近,萬一有什麼事情過來也方便,他醒了的話,記得發條信息報個平安。”
“嗯。”
躺在病床上的莊渚玉手指蜷了兩下,眼睛動了動,他咬着牙,小幅度地顫抖着,梁聞淵一直注視着他,在第一時間捕捉到了,從被子裡摸到他的手握着,“夢裡都是假的,不要相信,渚玉醒醒,我會陪着你。”
昏迷中的莊渚玉似乎是把他的話聽了進去,不再顫抖,指節又動彈了一次。
梁聞淵将手握得更緊,呼吸變沉,“渚玉,你聽得到我說話對不對,我在你身邊,一直在。”
眼神渙散着,莊渚玉疲憊地睜開眼睛,他在夢裡持續地在跑,跑到雙腿沒有任何力氣,隻剩下執念。
“看看我,我們現在在醫院,他不在,也沒有人會威脅你。”緊張的時刻,梁聞淵拉着他的手腕,一時忘記了松開。
莊渚玉依舊迷茫,大腦緩不過來,用力呼吸了幾次才轉頭看向梁聞淵,臉上浮現出很複雜的情緒。
手心的力度緊了幾分,視線移落,莊渚玉定定地看了半分鐘,直到梁聞淵自知失态,主動松開了。
“我想喝點水。”嘴唇有些幹澀,莊渚玉擡手困難。
梁聞淵一步到位,扶着他,拿着水杯靠近他的唇邊,一點點地喂給他喝,“慢點喝,溫度正好嗎?”
“謝謝。”說完客氣的道謝,莊渚玉半躺在床上,直到現在,他全身的神經還是被調動了起來,腦子裡像蒙了一層霧氣,“我又夢見他了,他跑得很快,在後面怎麼追都追不上,那他人呢......你看見他了嗎?不對,他應該早都跑遠了。”
聲音喑啞,邏輯混亂,莊渚玉垂下眼皮。
“你出現幻覺了,那不是他,是他雇來的一個人給你下了藥,他還在S市。”好想抱抱他,這麼想着,梁聞淵也顧不了其他的,把他擁進了懷裡。
“可是我分明看見他沖着我笑......”安靜片刻,莊渚玉有些神志不清了,幹淨的眼睛中顯露出堅定,雙目空洞,思考了半天,他問着,“你後來追上那人了?他還說了什麼。”
梁聞淵将知道的都告訴了他,卻也隐瞞了一部分,這件事情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背後的人也不全是沖着莊渚玉去的,他心中暗暗有了個猜想。莊渚玉不能被牽扯進來。
莊渚玉點了點頭,才注意到梁聞淵那隻被紗布纏着的手,有些急促地問道:“你受傷了?是不是那個人害你受傷了,發生了什麼,他打你了?”
“沒有,是因為别的。”
“對不起。”
異口同聲,莊渚玉再次道歉,“對不起,連累你了,疼不疼?”
梁聞淵搖頭說不疼。
“先松開我吧。”梁聞淵的懷裡很溫暖,莊渚玉眷戀着,可這樣相互依偎的動作太暧昧,意外的情愫滋長着。一想到梁聞淵對自己濃烈的情感,莊渚玉就會覺得虧欠他,他現在給不了任何确切的答案。
梁聞淵看出了他的冷意,頓了頓後松開了手臂,回到原先的位置,沉默着又給他倒了一杯水,有些燙。
莊渚玉望向窗外,梁聞淵看着他,在這段不清不白的感情中患得患失,無盡的失落感湧上心頭,每一秒鐘都被折磨得無限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