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債:十億美金。
系統彬彬有禮的說:“如果在十五天之内,你無法償還這十億美金,我們将收回給你的饋贈,并終止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作為賠償,你的靈魂也會被寰宇回收,并入電網。”
她抿了抿嘴,無所謂的嗤笑起來,“早這麼說啊,之前‘家人’來‘家人’去的,智障一樣。”
系統問:“你不怕還不上嗎?”
“你知道神曲裡的地獄是個什麼地方嗎?”她反問。
系統沒有回答。
她自問自答:“神曲裡的地獄,是個沒有‘輪回’的地方,這就意味着從幾千年前開始,所有死人的靈魂都在地獄裡。
“這裡有幅員遼闊的土地資源,數千年積累的龐大勞動力,你居然問我,區區十億美金……能不能還上?”
她笑了起來,任由自己落在冰凍的海面上。
終于落到底了。
地獄的第九層,是一片冰凍的大海,從古至今的罪人的靈魂被會凍在海面上,互相撕咬互相折磨。
而新進來的罪人,他們還沒有被凍牢,還可以為了争搶彼此身上保暖的衣服,在冰面上打成一團。
哪怕他們知道即便把所有人的衣服都穿上,也隻是杯水車薪、徒勞無功,但不打架不争搶,他們還能幹什麼來抵禦恐懼呢?
這些新來的靈魂,都是以自身原本的形态,赤手空拳(但不知為何保留着衣服呢)來到這塊土地上。
所以,這場争搶保暖物的群毆裡,都是些體力過人的男人占了上風。
然而,她有靈能槍。
“不管你信不信,”她笑着說,“我真的沒有賽博精神病。”
她真的沒有賽博精神病。
強調一遍,她真的沒有賽博精神病。
隻是那天,改造室的密醫給她注入一支“納米精力劑”,繼“軀體機械改造”之後,她又接受了一次“藥物改造”。
從那天以後,所有人的行動在她的面前都像是0.5倍下播放視頻的慢動作。
正如現在這群罪魂。
她能清楚的聽見每一個靈魂在幹什麼:
毫無章法的揮拳的人,腳底打滑的人,低聲哭泣的人,到處尋找躲避物的人,被凍結在海面上的古老靈魂絆倒的人……
到處都是慢速度的人。
下了地獄,但她非常不服,如果不是那枚核=彈,她怎麼可能會死?
她自言自語:“寰宇系統,你可以告訴我,我死之後,荒坂怎麼樣了嗎?”
系統停了片刻,竟真的回答:“那場‘西海岸事故’後,由荒坂集團高層決策斬下荒坂三郎的腦袋,送給米國□□作為謝罪禮。”
“好利落的賠罪啊。”她半是贊歎半是嘲諷的說。
送了總裁的腦袋,但“荒坂集團”仍活着。
她對着那些厮打着的靈魂舉起槍,第一槍便打中了裡面搶的最歡、最有威脅力的男人。
“荒坂集團還存在着,我又怎麼舍得呆在地獄裡,永世不得超生?”
她像個孩子一樣笑起來。
随着最有威脅力的男人倒下,那些搶的上頭的惡人們仍在厮打。
于是,她又開了一槍,正中第二個“出頭鳥”。
兩個鬧得最歡的人都連接倒下了,其餘的人終于停下動作,呆呆的看着她。
“記着,在場的所有人,我不殺你們,但作為對我的感恩,你們每個人都要還我十億美金。”她愉快的宣布,“包括剛剛倒下的那兩個。”
她沒有殺死那兩個靈魂,隻是讓他們受了些暫時無法動彈的傷。
一般情況下,地獄的靈魂無法被殺死。
不過,她手裡握着的,是可以對靈魂造成傷害的靈能槍。
雖然可以殺掉,但她仍然不會選擇“殺人”。
第一,殺人很浪費資源,無論對方是不是生前罪大惡極的靈魂。
第二,對于商人來說,“冒昧奪走一個人的生命”是世上最賠本的事。
有人,才有勞動力,有人,才有資源,有人,才有消費。
人,是一切“财富”的總和。
她欠了寰宇系統十億,但現在,這筆巨額債務已經轉移到眼前每一個人身上。
惡人不是傻子,在意識到在場沒有人比她更強後,面對她的話,即便覺得她在胡言亂語,也沒有人敢出聲反對。
她走來走去,随意的命人讓開。
終于,她在人群的盡頭發現了一個與周遭格格不入的男人。
他穿着米黃色的風衣,抱着頭,嘴裡喃喃怒罵着什麼。
有腳步聲在身後停住。
他轉過身,保護着自己,煩躁的大聲喊:“别來煩我,好嗎?别想搶走我的衣服,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約翰·康斯坦丁,老實說吧,你不會想得罪我!”
隔着地獄裡猶如布滿黃沙的模糊空氣,他看見面前站立着一個身高大約一米五五的矮個子女孩。
她極為瘦削,穿着長過膝蓋的、挂滿叮叮當當銀色金屬飾品的黑色皮衣,一條被剪短的黑色牛仔褲,一雙不太合腳的、帶着鉚釘的皮靴。
她長着一頭金色的蓬亂的頭發,眼眶裡空空蕩蕩沒有眼球,一張蒼白的娃娃臉。
她好像不應該出現在地獄裡,而應該出現在演唱會上,給瓊·傑特或塔雅·圖侖尼激情十足的打call。
“我也很不一樣。”女孩笑着說。
該死,康斯坦丁想,這小丫頭是個瞎子,還隻有一條胳膊,但他仍不能動,因為他被對方手裡的槍指着,可這該死的槍是從哪來的?
女孩笑容可掬的說:“我叫卡喀亞,那麼康斯坦丁,你也欠我十億美金。”
”……這不是地獄嗎?你要錢幹什麼?”康斯坦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