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暄永遠都不會知道他那句話給了被困在後宅、被女眷孤立、被衆人無視的十福晉怎樣的希望,也不知道他的話給了十福晉多麼大的鼓舞,但弘暄唯一知道的是他回答給了心有執念的阿娘活下去的動力。
封建專制巅峰時代,立志成為女将軍的額娘如何不讓人震驚呢?
弘暄永遠記得那個前往敦郡王府探望生病額娘的那一幕,病中的額娘用那雙瘦弱的手緊緊的握住他的掌心,眼含期待的突兀的問了弘暄一句:“我的兒,額娘這輩子還可能成為女将軍嗎?”
那一刻,十福晉的眼裡有微弱的光。
索性,震驚的弘暄,哪怕詫異她為何有次疑問,卻不曾熄滅她的□□。
天幕告訴十福晉,額樂森其其格是未來的女将軍,但天幕的出現,冥冥之中又改變了曆史。天幕給十福晉樹立了宏大的目标,點燃了心中的野心,卻又加深了束縛态周身的無形枷鎖。
從接到皇帝口谕,卻隻能别無選擇的眼睜睜看着牙牙學語的兒子從她身邊抱走,還要笑着謝恩那一刻開始,十福晉就陷入了自我懷疑:曆史已然開始改變,她,額樂森其其格還能成為戰功赫赫的女将軍嗎?
産後抑郁好不容易因神迹點燃活下去的希望的十福晉,在兒子被抱離的那一刻受到了當頭喝棒。盡管,神迹播出時,她也曾懷疑過她是否能做到和神迹中的女将軍一樣的赫赫功績,但這些忐忑與希望破滅不值一提。
目送兒子離開,她恍然明白,她還不是女将軍額樂森其其格,不光如此,天幕揭露了她大逆不道的假死事實,今生今世,她也許會永遠困在四四方方的後宅裡。
天幕出現之前,額樂森其其格思念草原,她無時無刻不思念兒時大草原的無拘無束。天幕出現後,額樂森其其格卻在擔憂她再也成為不了神迹中的那個女将軍,如果那樣,她甯願死。
就像弘暄被皇帝恩養宮中樣,額樂森其其格也可以單純隻是一位後宅女眷。天幕挑起了額樂森其其格的野心,卻不曾為其鋪就一條坦途。但好在,她的兒子雖然恩養皇帝膝下,但依舊愛着他的額娘。
如今,支撐着十福晉努力健康的活着,支撐她不斷汲取知識的唯一動力就是兒子的長大,她等着兒子說的那一天的到來。
因着弘暄的忽悠,讀了不少史書的十福晉和之前的那個無知的後宅女眷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所以,和胤誐一樣,将東洲視作華夏領土的十福晉同情之下自然也是看不慣歐羅巴滅絕人性的做法的。
這樣的人,在這片土地上還有許許多多。
頂着周遭人的灼灼視線,弘暄除了點頭答應,還能怎麼辦?從天幕的那幅地圖出現開始,弘暄的嘴角就不曾落下。他的内心也是歡呼雀躍的,他想天幕的出現,也許華夏不必在經曆那段屈辱的曆史。
雖然不知道天幕世界到底誰改變了曆史,但弘暄卻清楚的明白,天幕的出現,對他所處的閉關鎖國的大清,無疑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人總是會下意識的忽略自己,弘暄也是如此。哪怕天幕的曆史與他所知的曆史不同,哪怕他是個穿越者,他也從來沒有想過神迹和現實不同,是因為他之故。
他啥都沒幹,曆史的改變又怎麼可能跟他相關呢?
忽略他被恩養宮中,忽略皇帝對他遠超常人的容忍度,忽略周遭人對他奇奇怪怪的讨好,忽略叔伯們對他與衆不同的關注……
他确實沒有改變曆史——
【10月12日,不僅是哥倫布發現東洲的日期,還是東洲的受難日。
昭武帝所言的那句‘落後就要挨打’,在什麼情況下都受用。
黑暗森林法則不僅适用于星際文明,國與國之間,黑暗森林法則同樣适應。
落後的國家沒有挨打,隻是今天強國不想打你,而不是強大的國家沒有能力打你。
永遠要記得昭武帝那就話:“尊嚴隻在劍鋒之上,真理隻在大炮射程之内!”】
如果天幕前面所說的黑暗森林法則讓人一知半解,那這一段大白話有點墨水的人都能明白說的是什麼意思。
落後就要挨打,這六個字簡直振聾發聩。
昭武帝不愧是昭武帝,這話說的一針見血。
以上,是别人的想法,而弘暄的想法是,昭武帝他真不要臉。雖然弘暄若是作為昭武帝,他也這樣幹,不妨礙弘暄看不起昭武帝不要臉的剽竊行為。
弘暄一臉嫉妒,他都還沒有抄呢,昭武帝他憑什麼——
【刀耕火種的東洲原住民,哪裡能敵的過歐洲的長槍火炮。東洲這片富饒的土地,沒有實習捍衛,隻能淪為歐羅巴人的殖民地。】
{高産的作物,富饒的土地,悠久的文明,以及不斷被擊敗俘虜的原住民,一塊又一塊淪落到殖民地……一幕又一幕,輪番上演。}
天幕降臨時,胤禔和胤礽非常不巧的碰到一家茶樓裡喝茶,對視一眼,兩人眼裡是如出一轍的晦氣。
這老大/老二,爺不來他不來!
不過,很快兩人就沒時間鬥氣了,從天幕的那幅地圖出現開始,胤禔和胤礽的視線就不曾從天幕移開。看着神迹中展現東洲的作物礦産,看看土著人簡陋的武器,胤禔的眼神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