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彙身體僵了僵,癡迷的表情迅速褪去,清明了起來,看着手幾乎要撫摸上雕像的尹高飛,來不及多想一個巴掌拍了上去。
尹高飛吃痛的捂着後腦殼,不滿的扭頭瞪着孟彙,透着幾分無措委屈:“你幹嘛打我!”
孟彙捏了捏眉心,淡淡開口:“看看你的手要放哪了。”
尹高飛低頭一看,自己的手差點就放到雕像身上了,吓得急忙拍了幾下自己的手,面色難看:“剛剛我是怎麼了?咋感覺像着魔了一樣。”
孟彙不敢多看雕像了,微微垂眸看向地面,輕聲開口:“這個雕像很怪異。”
見他們幾個思考的認真,宴晨露無聊的踢着地上的石頭,忽然,感覺自己的小腿癢癢的,蹲了下去。
而孟彙這垂眸一看,就驚了一下。
這個雕像的衣服下,露出的盤着的腿,被密密麻麻的黑色鐵鍊緊緊的鎖在地面上,她的潔白無瑕腳上,布滿了星星點點的血迹,一根黑色的長釘直挺挺的穿透了她的腳面,釘在地面上。
她的手掌與她溫柔細膩的面龐一點都不符,粗糙而寬大,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痕,手掌心更是被一條黑色的鎖鍊穿透,與腿上的鎖鍊一般,牢牢困在地面上。
再次看向雕像,孟彙就再也感受不到雕像的柔美了。
就仿佛,一個不染塵埃的神女,被鐵鍊束縛在肮髒的泥潭中。
她掙紮着想要逃開,但一條又一條的鎖鍊死死的綁着,刺穿她腳,束縛她的腿,廢了她的手,使她不能站,不能走,不能逃。
她全身的肌肉都在掙紮着,她想逃脫,可是,鐵鍊太重,太多,會穿透她的手腳,她抗拒不得,隻能痛苦的被泥潭淹沒,她無能為力,她痛苦不堪。
她恨,她本來就不染塵埃,不願沾染泥潭,但泥潭又已經将她侵蝕,她不甘,她扭曲的恨着,恨着一切令她痛苦的事物,她潔白的面龐布滿了細細的血痕,仿佛随時就要碎掉。
但她不得不屈服了,因為她不想再痛了,隻能屈服于泥潭,适應于泥潭。
孟彙看的心驚膽戰,莫名生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他下意識再次看向雕像的面容,明明沒有五官,他卻覺得,自己看見了這個五官,是猙獰恐怖的,猩紅的五官。
他回過神,扭頭看見龐映安和尹高飛兩人,同樣面容驚異,似乎和他有了一樣的感受。
再扭頭,就看見宴晨露蹲在地上歪着腦袋看着地面,不知道在幹什麼。
孟彙将尹高飛和龐映安兩人拍醒後,來到宴晨露身邊,輕聲開口:“晨露,你在幹嘛?”
宴晨露苦惱的咬着手指頭,沮喪的開口:“孟姐姐,這裡有字,晨露看不懂。”
他真的很讨厭自己笨笨的腦袋,什麼都不懂。
孟彙蹲下,才發現地面上有一行極小的字,螞蟻一樣大小,他沉默了,都懷疑宴晨露是不是什麼大佬裝萌新來戲弄他們了。
這麼昏暗的洞裡,這麼寬闊的地面,他怎麼就偏偏能看見這一行這麼小的字呢?
[請記住,女人首先是人,是自由的人。]
這一行字很短很簡單,孟彙默念了幾句,牢牢的記住每個字的排列和樣子,還是不禁好奇的開口問道:“晨露,這字你是怎麼發現的呀。”
“啊?”宴晨露迷茫的眨巴眨巴眼睛,擡頭懵懵懂懂的看着孟彙,呐呐開口:“晨露覺得腿癢,蹲下撓癢癢看見的。”
孟彙沉默了。
這運氣真的是能存在這世間的嗎?
龐映安和尹高飛兩人已經開始到處探索了起來,他們來到一面石壁上,忽然驚叫出聲:“這裡還有字,好多字!”
宴晨露急忙站起來,和孟彙一起看過去。
漆黑的牆面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從娟秀到潦草的紅色字迹。
[這村子的惡霸!我遲早逃出來揭露他們的罪行!還讓我在這裡拜神,拜你爺爺個大頭鬼!本小姐一定會逃出來的!造出原子彈炸了你們這個村子!]
[唉,第二次被關進來了,我什麼時候才能逃出來呢,腿好疼,手也好疼,不會被打壞了吧,不行呀,研究院還需要我,好不容易從國外學過來了先進的技術,還沒實驗呢,我要是出不去,研究該怎麼辦……]
[第三次逃跑失敗,這是我在村子裡被困的第六十四天,我的腿被徹底打斷了……他們這是把我關進這裡多少天了?我已經分不清白天黑夜了。他們隻會不定時的給我送一點點水和食物,我感覺,自己快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