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昊然歡喜的心情當即被緊張替代,他走到美人身旁想要伸手攙扶她,然而在碰上那刻,美人毫不遲疑推開,“不用。”
可那一瞬另一隻撐住樹幹的手背卻是陡然青筋凸起,似是用了極大的勁,才支撐自己站直。
夏昊然沒有發現這點,也沒有多少時間傷感自己被拒絕,内心全是擔憂,“真的沒事嗎?是哪裡不舒服?要我去叫醫生過來嗎?”
“不用。”還是這樣簡單的兩字,顧幼桑閉了閉眼,沒一會,似是緩了過來,她扶着樹幹,慢慢站直了身子,“夏總,我身子不适,就不看花了。”
夏昊然當然沒有意見,雖然他很想跟顧幼桑單獨相處,但是親眼見到她不舒服的樣子,擔心都來不及,哪裡顧得了更多。
“行行,我們這就回去,度假村有醫生,先讓醫生看看,不然我們直接去外面醫院也行。”
她方才捂着胸口,萬一是心髒不舒服怎麼辦?
“不必了,我回去休息一下便好。”顧幼桑松開樹幹,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夏昊然要跟,卻被她制止,“我想要一個人回去,還請夏總給予方便。”
夏昊然能怎樣呢?她方才都那般難受了,糾纏下去若是讓她更加不舒服怎麼辦?
隻能是站在原地,目送着她離去。
她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很穩,可是不知道為何,夏昊然愣是從中看出了踉跄的意味,好似每一步都花費了她巨大的力氣,卻因為失去内核支撐而控制不住露出軟弱,就如方才她忽地扶着樹幹彎腰支撐那般。
夏昊然蓦地心痛起來,直到此時此刻,他仿佛才覺察到她冷淡表情下的巨大悲傷。
她在哭嗎?
可是,為什麼?
前頭走了一半的美人忽地停下腳步,她再次扶住了身旁的樹木,而後緩緩地轉過頭來,一秒,兩秒,三秒……
這時候已經離得有些遠了,即便沒有近視,夏昊然也有些難以看清她的表情,隻知道她停下,做了回頭的動作,未等他心生歡喜想要追上,便見她猛地扭過頭去,下一刻,腳步匆忙而決絕地往前跨去。
她沒有再回頭了。
而夏昊然卻是回頭,看向了方才他們出來的樹林深處,那裡空無一人,隻有滿目青翠。
他忽地就明白她那次回頭是為了什麼。
她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秦明朗有追上來嗎?
很顯然,她失望了。
她強撐了那麼久,還是放不下的回頭,沒有等來叫她歡喜的結果。
這一刻,夏昊然似乎懂了她在悲傷什麼。
他緩緩地攥緊了拳頭,直到自己視線看不見她的身影之後——
“夏昊然?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阿桑呢?”
秦明朗從拐角處出來,看到夏昊然的身影後,環視四周,臉色當即變了,立馬快步走上前來。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一個梆硬的拳頭。
“你瘋……”
“她發現了。”
秦明朗洶湧的怒火當即被這句話澆滅,他隻覺渾身冰冷,“你說什麼?”
夏昊然目光冷然,“她發現了。”
發現他們三個,是怎麼拙劣地撒謊,演戲,隐瞞,将她當作傻子一般糊弄!
“不,不會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秦明朗不肯相信,更不肯接受,“一定是你在撒謊,還是你在她面前說了什麼?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要去找她,我會跟阿桑解釋清楚,她不會相信你說的話!”
“那她就會相信你說的話了嗎?你還要騙她騙到什麼時候?你以為你能哄騙一輩子嗎?看看她!”夏昊然手指指向慢了幾步跟來的許月傾,“你是要哄她,還是要哄桑桑?”
許月傾腳步頓住, “明朗哥……”
無措,忐忑,惶恐,期盼……
而這,是顧幼桑幾乎不會在他面前展現的姿态。
她是樹,是與他并肩而立的樹,離開他也能獨立生長的樹。
可是,可是……
“我去看看她,我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