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冷光自星空灑落,涼風于密林穿梭。
遲湛狼狽的從林子裡竄出,扶着一旁的樹喘息,昏沉的大腦閃動着一個目标,他得回去把解藥給奧林敷上。
他暫時沒收回半蟲化,感官借此升級,預知森林裡潛藏的危機,跌跌撞撞的改變路線,遇到爬不上去的坡路或必須下去的陡峭山崖,他不熟練地撲騰翅膀,破爛的翅翼阻退了他,猝不及防滾了下去,好在蟲族生來的技能便是攀爬,他潛意識裡抓住石塊或樹枝,把自己帶離了險境。
再次踏上路程,突然的,他停了下來。
沙啞的聲音打破寂靜,“出來。”
後方走出個半蟲化的雌蟲,赫然是被他的精神力絲甩出去的索耶,他有點扭捏,生平第一次羞澀,他從來沒見過這樣強大的雄蟲,讓他起了想要追随的心思,也從來沒慶幸擁有恰當靈敏的嗅覺。
“是我,”他趕緊自我介紹,“閣下,我叫索耶,今年26歲,體重——”
“你不要跟着我。”遲湛打斷他,漆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緒,壓制着體内蠢蠢欲動的精神絲,浪費的時間在點燃他的怒氣,他不想和這個部落的雌蟲再有接觸。
“閣、閣下,我能為你做任何事,我隻要跟着你就好了,我很有用的,不僅能暖床,能打仗,還能——”
“我說了不要跟着我,你聽不懂嗎?!”精神力不受控的彪了出來,在暗色下猶如流光的黑色綢緞,緊緊捆着這隻雌蟲不能動彈,額間青筋暴起,眼前陣陣發黑,大腦不停的刺痛,精神力緩緩收緊着,在雌蟲徹底窒息之前驟然失力。
他喘息着,收回精神力,卻收不起滿身的狼狽,鼻尖的血腥氣早已侵占了他的嗅覺,他掃了眼跪在地上劇烈咳嗽的雌蟲,輕聲沙啞,“不要再跟着我,否則我殺了你。”
“bidiuqiu~~~”
沒等他轉過身,熟悉的聲音傳來,遲湛一回首腦門被撞地發疼,好在他潛意識垂下了頭,不然他剛長出不久的複眼可能會遭遇一記重創。
智障球。
熟悉的藍射線在他身上掃着,一時紅光一時藍光,最終變成綠色,bidiu~一聲在他面前引路。
遲湛忽地感覺壓力爆減,他找到了解藥,還帶回了智障球,現在隻要回到那顆巨樹上給奧林上藥就好。
看也不看縮在地上偷瞄他的索耶,跟着智障球走了。
而靜等遲湛走了百米遠的索耶,悄悄地跟上了他,一邊嗅着他的氣味順着他的方向追一邊在空中狂噴氣味分解劑,讓随後而來的雌蟲無路可去。
聰明的雌蟲不僅能在雄蟲面前大放光彩,還思維敏捷、斬草除根。
雌蟲第三守則,斷掉别蟲的機會。
..........
遲湛眼見深夜過去,白日漸臨,不由心生焦急,幾次加快速度想快點到達目的地,中途差點力竭過去,後來他發現那幾管液體還挺有用,索性連喝了兩大管。
好在智障球在他的精神快崩潰之前把他帶回了那裡。
視野逐漸開闊,筆直高大的巨樹靜靜矗立在那,像是等待着他的回歸。
遲湛滿腦子到了到了,筋疲力盡地拖着無力的雙腿,眼看着智障球穿過一棵一棵巨樹,卻總是不見它停下。
終于,在他快絕望之際,它終于停了下來。
他無力地跪坐在地,不停地換氣,每一次呼吸都帶着血腥氣,散不去的煩躁凝結在心,逐漸彙聚的酸楚充斥鼻尖,他擦了擦眼睛,鋪滿漆黑的眸子擡頭看着巨樹,又拿出了一管試劑灌了下去。
停歇不到五分鐘,他再次站了起來。
離地五六米高的光秃的樹幹沒有一截可以借力的枝條,他在原地撲騰了十多分鐘的翅膀,還是撲騰不上去。
雌蟲在上面生死未蔔的等着他,他都到了卻爬不出去。
無盡的難受沖擊着他的胸腔,鼻腔也被堵住發不出聲,他再也壓抑不住内心的崩潰,腦袋使勁撞着樹幹,哽咽地宣洩自己的渺小。
嘴巴裡突然有點異物感,舔舐幾下吐出兩顆牙齒,是下排的虎牙,頓時心裡更難受,腦袋撞得更起勁了。
待他緩過來之後,擦了擦通紅濕潤的眼眶,收起自己的虎牙,又随意擦幹臉上的濕意,突然發現樹幹上被自己蟲爪抓出來的深淺不一的痕迹,一道靈光閃過腦海。
他趕忙站起身,沉下心放出了精神力絲,此時天空漸明,時間不允許他再浪費。
他全神貫注讓它一次次往上攀爬,勾住一截分枝,撲騰着翅翼飛的亂七八糟,配合左蟲爪一點點往上爬,等他成功爬上了樹,後面的路就輕松了很多。
每上一截,就用精神力絲攀上别的枝頭,他搶着時間,臉上的汗水也顧不得擦,越爬越高,最後自上往下看不見一點地面的影子,臨近終點,他惶然覺得恐慌,害怕被智障球再坑一次,帶錯了樹,錯過奧林的蟲命。
好在,這次他沒有被坑,奧林躺在那裡,靜靜地睡着。
他呼吸一滞,害怕自己來晚了。
智障球悠悠地飛上前,掃描着奧林的身體,藍綠變幻着,逐漸轉紅。
遲湛趕忙上前,收回精神力絲,盤腿坐在他邊上,手忙腳亂的倒出挎包裡的東西,拿出了那罐藥膏,右手腕抵着瓶身配合左手打開,正要挖出藥膏時才回想起奧林的傷口已經被堅硬的蟲殼覆蓋,隻好推了推他的身體,企圖把雌蟲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