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醒醒,醒醒。”
雌蟲眼皮轉悠着,卻怎麼也叫不醒。
無奈,遲湛隻好上手了,順便解了解之前被踹一腳的仇,左手握拳用力在他胸口處一捶,砰的一聲,雌蟲突破夢魇,立馬醒了過來。
“咳咳咳,你力氣怎麼突然這麼大?差點被你捶死。”奧林略帶痛苦的喘息,滿臉的慶幸,差點死在夢裡,可轉頭一看,他表情一震,整個蟲愣住了。
遲湛全瞳漆黑,臉帶着掌印、淤青和髒污,甚至還有幹涸的血漬,他額側和耳後都被污黑的甲骨質覆蓋着,延伸至帶有掐痕的脖頸,藏在衣領下很明顯的半蟲化,隻穿着襯衣的他衣扣隻剩兩顆,依稀露出裡面白皙的皮膚和墨色的甲骨質蟲殼,靠近心髒的地方卻有個五爪血印,像極了雌蟲爪刨心髒的手段。
額頭上還有一團發黑的污點,連身後的翅翼都受損了不少,甚至左翼斷了一半。
遲湛的反應有點慢,發現奧林愣怔地看着自己,心思微動,控制着收起半蟲化的狀态,很快,更加灰頭土臉的狀态呈現在雌蟲眼前,他眨了眨變回原樣的眼眸,翅翼動了動,發覺收不回去,嗓音有點沙啞,“我、翅膀好像收不回去了。”
奧林一動不動的紅了眼眶,很快豆大的眼淚落了下來。
遲湛有點被吓到,低頭把手裡的藥膏塞了過去,“你先上藥再哭。”他情緒崩過一回了,感知暫時不太靈敏。
蟲子的淚腺真發達。
他們不是自尊心很高嗎,這麼愛哭?
奧林的眼淚一時止不住,他不敢接得之不易的藥膏,背着手把身後的碗口大的樹枝硬生生掰斷了幾截才強迫自己回歸理智。
他的聲線在顫抖,“誰幹的?”
“一隻雌蟲而已,被我弄死了,”遲湛的語氣很平淡,不太滿意對方不抓緊上藥的态度,又添了一句,“分屍。”
奧林的臉色好了一點,但看到對方破碎的翅翼時又掉了好幾顆淚珠,他趕緊抹了把臉,吸着鼻子暗中抹掉滿手的木屑,一邊上藥一邊哭得毫無尊嚴,遲湛甚至感覺奧林才是被欺負的那個。
萬分慶幸自己在樹下已經情緒崩潰過一回,不然跟這蟲抱頭痛哭,他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待他上完藥後,遲湛拿出一套那些蟲給的衣服轉過身去示意他換上,緩然發覺自己忽視了什麼,“你早知道我是雄蟲?”
“嗯。”奧林三除五下穿上衣服,滿是鼻音的嗯了一聲,一時讓遲湛無言以對。
“......”
“你一直不承認你記得我,我就故意說你是亞雌,想看你什麼反應。”
“......”
“結果你真的不記得我,還以為自己是亞雌。”
“......”
遲湛聽不到細微的響動便轉了回去,看着他煥然一新的着裝呆了一瞬,揉了揉脹痛的額側,“那他們當時那種儀器掃描我做什麼?”
想看看你有沒有蟲蛋......奧林不太敢說,有點不習慣軍服以外的衣服,但這是遲湛給他的,舒适又合身,撿了些能說的,“因為一些誤會,要檢查一下你的身體。”
至于什麼誤會,遲湛猜也能猜出,蟲族世界過于開放,雌蟲總是喊着要給不認識的雄蟲生蛋聽也是聽膩了,他低着頭,扣着手指不說話。
奧林吸了吸鼻子,挖了點藥膏就要往他脖頸上抹,吓地遲湛左手撐地往後挪了半米遠,“你做什麼?”
“這個藥膏還行,可以解毒和消除淤青,你得上點藥。”
“我自己來,”遲湛頓了頓,慢慢挪了回去,拿過藥膏,對着他手上的說道,“你自己塗。”
奧林看着對方不熟練的左手抹藥,心再次沉了沉,“你的手怎麼了?”
“嗯、哦,被那個雌蟲抓到了。”
他輕描淡寫,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讓奧林有點破防,他又抹了下滴落的淚水,發現地上有兩顆帶血的尖牙。
“你的牙......”
“我咬不動他的肉。”遲湛掐了掐臉腮,把自己采的花吃了,不要浪費,慶幸自己隻掉了兩顆牙,但那和他現世的牙一樣是虎牙,最喜歡的虎牙,當時他媽想帶他去磨掉尖銳的部分他都不願意,想着誰欺負他就狠狠咬誰,現在好了,全掉了,都沒了。
“還有你的翅膀......”奧林哭成了淚蟲,不停的擦眼淚,他不該讓他一隻蟲去的......
“斷了就斷了,我有什麼辦法,你别哭了行不行!”
遲湛放下藥膏,被他沒完沒了的眼淚弄得心煩意亂,倒黴的是他,他哭個什麼勁?事情已經發生了他有什麼辦法?他當時又打不過那隻蟲,打得過的時候直接弄死了啊,他牙沒了、翅膀沒了、手也斷了,他活着回去了不就行了,這隻蟲怎麼情緒這麼多!
他低落的說道,“我好累,我需要休息。”
雌蟲吸了吸鼻子,不吭聲,眼淚卻掉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