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屬于夢境世界的聲音驟然出現,将遲湛拉回了現實。
墨黑的眸子突然睜開,雄蟲撐着床坐起身,擁着被子打了個哈欠,不明白剛才明明在跑酷怎麼突然醒了。
片刻不到他清晰地看清屋裡的東西,頓時睡意全失。
卧室的光線不對勁。
房間的窗戶很小,在天花闆往下一點,日常被百葉簾遮蓋。
此時傳出窗戶外被敲擊的聲音。
一股涼意從背後爬起,放下被子,扇動翅翼飛上去,從側面悄然掀起一角簾,外面什麼都沒有。
冷白的光線再次沖進遲湛眼裡,雙手捂着眼睛緊緊閉上,待感覺到沒有強光時慢慢合出一道指縫,一張臉突然出現在窗戶外,雄蟲全身僵硬,掉了下去。
笃笃笃——
“閣下,是我。”
聲音略微耳熟,摔進被子堆裡的遲湛飛上去一看,少校身邊的那隻副官,身後懸着一架飛行器。
遲湛:“……”有病啊!不會敲門啊!!
拉上百葉簾,研究了一番窗戶,上擡外開,副官飛在左側,面色有些焦急,“抱歉打擾閣下的休息,少校有請。”
……我可以不去嗎?
猜到和那隻S級有關,遲湛一眼看出這隻副官的情緒很急迫,完全沒有之前的冷靜,他考慮了幾秒,爬上窗,小心翼翼收起翅翼鑽了出去。
“閣下小心!”
狼狽地抓着他的袖子,被拎近飛行器。
一進飛行器,連地還沒落下,門關瞬沖。
歘——!!
“!!!”
“閣下小心!”
鞋都沒穿的遲湛差點被旋了出去,副官軍雌一把将雄蟲揪住衣領按在座椅上,驚魂未定的雄蟲緊緊抓着安全綁帶,頭發全炸了開來,一直到操作平衡才悄然放松。
下飛行器的時候手還在抖。
夜裡的冷風刮得隻穿着睡衣的雄蟲瑟瑟發抖,臨時靠飛行器裡的毯子包裹全身,熟悉地被夾在軍雌臂彎裡,軍雌的飛行速度極快,眨眼間溫暖的室内代替了室外的冷。
走廊裡的少校神經繃緊,目光一動不動地看着盡頭。
直到熟悉的蟲身影出現,才悄然放松了一瞬。
許久沒看見他連跑帶飛的模樣,炸着毛的狼狽雄蟲被他的副官夾在手臂裡。
還在發育中的雄蟲長高了一小個頭,頭發很亂,隻穿着睡衣的他緊緊裹在毯子裡,光着的腳踩在地上。
頓時眉宇間些許怒意,“怎麼連換衣服的時間都不給?”
副官軍雌立即低頭認錯,“抱歉少校,是我的疏忽。”
遲湛怪異地發現這隻少校在脫外套,刷的後退一步,滿臉拒絕,“我不穿雌蟲的衣服!”
少校卡頓了一瞬,脫了大半,若無其事穿了回去。
副官軍雌肅然起敬,目視前方,什麼也沒看到。
“先進去吧。”
遲湛毯子裹了一半,低低地飛。
少校說了一路,總結一句話,“S級雌蟲,蟲核粉碎。”
八個字一出,遲湛頓時頭皮發麻,索耶是隻A級雌蟲,蟲核修複的時候頭疼地夠嗆,再來隻S級,他估計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偌大的病房,中心是大間的透明病房,病床上躺着一隻毫無意識的蟲,外面目測三四十隻雄蟲規矩站在一起,各自吸收着一枚神石,前方有個背對着一個偉岸高大的身影,腳步臨近,他轉了過來。
遲湛一眼感覺這隻軍雌活得很長。
深沉内斂,氣度不凡,灰白色的眼睛沒有洩露他的情緒,反而包含銳利的鋒芒,能輕易看出他強裝鎮定的氣虛。
“奧洛米亞少将。”少校十分恭敬,嚴謹地站在一米遠處。
掃了一眼雄蟲的狼狽混亂風,頓時皺起了眉,淩厲的眼眸釘了過去,語氣很重,“怎麼連換衣服的時間都不給?!”
“是我的疏忽,之後我會補償。”
遲湛:“……”
好熟悉的話,好像在哪聽過。
“你好,小閣下,”奧洛米亞少将客套地說了幾句場面話,随即轉入正題,“我們去裡面談。”
遲湛沉默地跟了上去,小房間裡隻有一套桌椅,類似臨時休息間,少校剛把椅子拉出來,想請奧洛米亞少将入座,卻被其阻止,轉而示意遲湛入座。
遲湛頭都麻了,搖頭說着不用,并表示不要浪費時間,直接說。
“裡面是羅米亞爾,S級雌蟲中校,他的蟲核破碎的厲害,以你的天賦,你能在短時間内重新組織他蟲核的外殼嗎?”
“不能。”
我還是個孩子。
他落了下來,将身高差距拉到最大,昂着腦袋還沒到他腰間,直接讓這隻少将想起,我隻是一隻回溯期的‘幼崽’。
奧洛米亞少将眼皮跳了跳,背過身去,揮手讓少校離開,關門。
再次轉過身來,多了一絲肅穆,“小殿下。”
第二隻。
遲湛的心沉了沉,倘若每個基地都有一兩隻将位軍雌知道他的身份的話,那麼,中央星的上位蟲還蒙在鼓裡,這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