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基少校掃視他的精神狀态,問,“身體好了嗎?”
遲湛嗯了一聲,“好了。”
“既然狀态好了的話,那就跟我來做一個身體檢查吧,”醫生蟲長籲,“先抽個血,檢測下你哪條線不合格,腦震波的話,等你過兩天穩定再過來。”說着,他找出抽血試管,扔進儀器裡消毒。
遲湛望着那東西瞳孔震縮,沒動,額頭開始冒汗。
維基少校捕捉到他的變化,眼裡劃過一絲詫異,但還是在他身旁說了一句,“過去吧。”
“愣着幹嘛?過來啊,”醫生蟲催促他在工作桌前的椅子上坐,雙手消毒,戴上手套,再消毒。
緩步站在桌前,沒坐下,直直盯着醫生蟲手裡的冷光細針,垂在身側的手開始發抖,遲湛吸氣,“我暈針。”
維基少校一手橫于胸腔之下,一手背在身後,站在桌旁。
“……什麼?”
“我暈針……”說着,當醫生蟲真的拿針靠近時,遲湛心中一滞,眼前一黑,全身力氣被吸走,軟着落了下去。
早就注意到他不良狀态的維基少校強有力的手迅速鉗住他手臂,扯着椅子把蟲按了上去。
雄蟲緊緊閉着眼睛失去意識,沒有支撐被故意引導趴在桌子上。
整個過程很短,雄蟲刷的就毫無反應。
醫生蟲:“……”長這麼大,第一次見被針吓暈的蟲。
他行醫那麼多年什麼世面沒見過,不會對弱小的蟲産生看不起的情緒。
醫生蟲發抖的手捏着抽血試管,咬牙切齒安慰道,“他雖然就這樣暈過去,但該抽的血還是得抽。”
維基少校掃了他一眼,雙手插兜立在一旁,長外套垂在身上,莫名後退一步,“你抽。”
“少校相信我的技術,我會徹查他身體裡的每一條數據,不會放過一個有問題的隐疾。”醫生蟲幹澀笑了笑,翻過雄蟲的手腕,衣服扯下手肘,雙手消毒,找出血管,專業消毒,開始抽血。
閃着寒光的針頭剛接觸到他的皮肉,隻見針下的皮肉好似顫了顫,下一秒不知從哪裡出現一大波漆黑綢緞,強勢地将醫生蟲一整個綁起來,抽血試管被碾碎,醫生蟲被其抓着在空中劇烈搖晃。
“!!——放我下來唔——!!”
事先閃退兩米遠的維基少校:“……”
他冷靜地捏了捏鼻梁,立下決定,“既然如此,雄蟲潛意識裡不願意抽血,我也沒法幫你,等他醒過來之後,這件事再說吧。”
懶洋洋地邁開腿坐在沙發上,施施然操作蟲腦,全然不理還在空中被甩來甩去的醫生蟲,在遲湛醒來前接了三個通訊,喝了兩杯水,因為腿麻換了兩次二郎腿。
不知道發生過什麼的遲湛一睜眼就揉着自己酸痛的脖子,捋回袖子,沒有抽血的痕迹,擡首便和綁在空中狼狽的醫生蟲面面相觑,熟悉的精神力綢緞又一次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把蟲給綁了,尴尬地咳嗽一聲,假裝什麼也沒發生似的收回全部精神力。
“抱歉。”
兩個小時接觸地面,醫生蟲不由自主地來回走兩步,擺正座椅,坐下,手消毒,顫着的手藏在抽屜中,“你的暈針很長時間了嗎?”
“是的。”
“之前有這樣沖動的舉動嗎?”
遲湛翻了翻自己模糊不清的記憶,搖頭誠實道,“好像有,忘記了。”
“你願意再試一下嗎?”
“我會暈,”遲湛搖頭,加一句,“我不是很能掌握我的精神力。”
醫生蟲撐着額頭手揉着太陽穴,灰色的眼眸沒有光亮,手消毒,揮揮手,“算了,你走吧。”
得到離開的準許,遲湛起身剛走兩步停下,指着治療倉看向醫生蟲:“醫生,我在裡面躺了多久?”
“兩天。”
好的,假期沒了。
遲湛心底發苦,痛徹心扉,山崩地裂。
這時維基少校出來補刀,“明天記着去訓練場。”
遲湛笑不出來,木着臉跟在他後面,出來時陽光正好,路程不遠,索性走回去,雙手插兜繞在雌蟲訓練場圍欄之外,一路側着頭盯着那些雌蟲走。
幾乎靠外的雌蟲目光都投射而來,被他一個個‘王之蔑視’盯了回去。
臨近宿舍樓下,蟲腦突然接收到陌生的通訊,光幕投射在空中,遲湛将畫面定格在下巴,沒露出臉,數上一分鐘才确定接通。
“閣下你好,”雌蟲送貨員隻露出上半身的制服,一個小箱子進入畫面,“你的快遞包裹已送達,地址在軍區,我這邊不能進入,隻能送到門口,你有時間可以過來簽收一下嗎?”
遲湛默了默,“軍區大門在哪個方向?”
雌蟲送貨員沒認出遲湛軍服的不同于雌蟲,以為是軍雌的新軍裝,但顯然他沒少遇見裡面的蟲不認識路的情況,很熟練地投置一張手寫圖片,一個大圈有四個大門,每道大門都有特色建築,“包裹所在大門的正前方有一個五米高的圓球建築,頂着金屬徽章,你可以到處飛一飛,大門很容易發現,或者地圖導航都行,我把包裹放在門口的警衛室中,您看可以嗎?”
“可以。”
“好的,祝您生活愉快,再見。”雌蟲送貨員服務完成,最後一句話顯然帶上愉快的色彩,兩秒結束通話。
遲湛操作蟲腦導航,找出大門位置,目測……8公裡、有病啊!
毫不猶豫想到解決方案,“那東西也不一定要拿,退回去的速度或許更快。”
以他的飛行沒嘗試過八公裡的路程,但8公裡路程來回之後,估計都傍晚才能上床睡覺,果然,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法是解決問題本身。
但是這個快遞等了幾天,遲湛有點不是很想退掉。
新兵軍雌裡……應該有跑腿的吧,可以問問索耶。
這時牆上的可視鏡倒影上迎面走來一隻軍雌,身形威猛,霸氣側漏,溢出的力量使蟲有些不安,遲湛下意識警惕,指尖鑽出一指長精神力,但感覺這隻雌蟲沒有惡意,裝模作樣的查閱蟲腦裡的信息,餘光瞥向可視鏡倒影的雌蟲。
三。
二。
一。
“閣下。”
轉。
威猛高大的雌蟲,筆直的軍服,看不懂的軍銜,很短的寸頭,堅毅剛強氣勢太足,蓋過圓眼的幼态,臉上有三道結痂的疤,疲憊感疊加像是幾天沒睡,周身萦繞悲壯的感傷,很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遲湛記憶中好像見過這張臉,但想不起來,“你哪位?”
“我叫羅米亞爾。”
遲湛了然,直接問道,“你找我有事嗎?”
羅米亞爾抿了抿唇,離他兩米遠處,“我聽說閣下一回去就身體不适,在治療倉昏迷不醒,所以來探望,你會有後遺症嗎?”
遲湛搖頭果斷回答。
“不會。”
“我是來感謝閣下的救命之恩的,但我不知道雄蟲喜歡什麼,所以想補償報酬。”
“少将有付過報酬。”遲湛實話實說,并不想在這裡占便宜。
羅米亞爾神情複雜,嘴角微微勾起,笑得很勉強,“那不一樣,閣下也是因為我受傷。”
“你覺得是就是吧,”說着,遲湛不想和他扯皮,把蟲腦摘下遞過去,直接道,“你看着給就行。”
滴一聲輕響,遲湛查看一眼,五位數,數額精确到零點幾,看模樣是在分配遺産,頓感不妙,手動退回去部分,“我取全部的十分之一,剩下的還你。”
該說不說,中校軍雌的工資這麼低嗎?起義軍對S級也摳?
不等他回答,昂起下巴,盯着其眼眸,言語有些犀利,“還有很多隻雄蟲,也都參與過,你不想感謝一番嗎?”
羅米亞爾心裡一緊,苦澀笑了笑,“我的财産有限,閣下不嫌棄就好,我聯系不上他們,也沒有多少積蓄,可以幫忙代我将報酬付過去嗎?”
“不可以,我很忙,自己事情自己做,你可以去找少校問清楚,他肯定知道。”
遲湛雙手抱胸,熟練把球踢過去。
“謝謝閣下,我會去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