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心理預期,郁之遂還是回頭看了一眼,陶衡離他兩步遠,輕輕歪了歪頭,示意他繼續。
邁出房間,郁之遂有些驚訝,他從來沒來過這裡,也不知道陶衡在這裡還有一棟别墅。
别墅面積很大,裝修是簡約溫馨的風格,雖然不複雜,但看的出來十分用心,轉角處的壁燈和光影的設計都彰顯着主人的用心,軟裝也很有設計巧思,囊括了不少元素,甚至比陶衡常住的房子更有人氣。
郁之遂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裡見過。
仔細一想,确實是見過,在夢裡見過,他曾經跟陶衡說過這個夢,後來自己都忘了,沒想到陶衡記得。
郁之遂有些踟蹰,不知道還該不該繼續探索。
陶衡從身後靠近他,胸腔震動,“心疼我啊?”
“……”
郁之遂情緒醞釀到一半,就被打斷,不上不下的,憋的難受,橫了陶衡一眼。
陶衡悶悶的笑,“寶寶,别對我太心軟。”
郁之遂不懂他,說着喜歡,卻又好像很清醒,自己倒是稀裡糊塗的。
可惡,這不就顯得隻有他自己在愛情中是個笨蛋嗎?
“誰對你心軟了!”
郁之遂嘴硬心軟,嘴裡說着賭氣的話,實則偷偷觀察陶衡的反應,對上了陶衡含笑的臉。
“……”
他僵硬的揉了把自己的臉,郁悶的打開旁邊的房間,熟悉的布置映入眼簾。
陶衡像是想到了什麼,饒有趣味的笑了下。
“不喜歡嗎?”
郁之遂的沉默震耳欲聾。
陶衡其實是在真情實感的發問,隻不過由于前科累累,聽起來像是陰陽怪氣。
無數個午夜夢醒時分,他都會想該怎麼設計更好,郁之遂會不會喜歡。
當紙面上的設計終于落地時,他笃定的想,郁之遂一定會喜歡。
極偶爾的時候,他也會喪氣的想,也許郁之遂根本不喜歡。
無論喜歡還是不喜歡,陶衡都沒想過得到答案,僅僅為了一個夢,這種行為對朋友關系來說,已經算得上逾越了。
好在,郁之遂很心軟。
陶衡想,其實隻要郁之遂能看到就夠了,他考慮過無數種他們之間的未來,這是最好的一種。
郁之遂神色複雜,喜歡也确實是喜歡,但哪有人問被囚禁的人喜不喜歡籠子。
這麼看來陶衡也是笨蛋。
他決定大發善心的安慰一下笨蛋。
“看在你這麼用心的份上,我挺喜歡的。”
陶衡挑眉,“你是笨蛋嗎?囚禁你的地方也喜歡?”
“……?”
郁之遂被氣笑了,好心安慰他,這人居然還倒打一耙。
他決定接下來要做一個冷漠無情的人,絕對不會主動跟陶衡搭話。
郁之遂不太高興的退出來,沒什麼好看的。
陶衡攔住他的腰,雲淡風輕的問:“怎麼不進去看?”
“不是你說的嗎,囚禁我的地方有什麼好看的。”
陶衡勾唇。
郁之遂不搭理他,沉浸式看房,陶衡盡職盡責的在他身後當尾巴,偶爾解釋幾句。
根據周邊環境,郁之遂認出這棟别墅所在的位置離郁家不遠,海市的富人區就這麼多,用排除法也能選出來,陶衡确實膽大包天,在家門口搞囚禁。
郁之遂忽然來了點興趣,想知道陶衡是怎麼想的。
“如果我不同意,你要一直囚禁我嗎?”
陶衡被問的一愣,避重就輕的回答道:“不行嗎?”
“肯定不行啊,我這麼一個大活人,無緣無故的消失了,不說别人,我姐這關都過不去吧。”
郁之遂仔細分析,古怪道:“你不會真這麼想的吧?”
陶衡沒否認。
郁之遂不語,像觀賞珍稀動物一樣看他。
“很難想象?”陶衡笑的很無奈。
“确實,”郁之遂坦誠的點頭,“感覺你不像這麼沖動的人,況且我又不是社會邊緣人,甚至算不上普通人,說囚禁就囚禁,你也不怕進去。”
他想了想,“還是說,有什麼後手?”
陶衡莞爾一笑,“我還沒厲害到能一手遮天的地步。”
“隻是,無法忍受而已。”
無法忍受郁之遂身邊會出現其他人,無法忍受隻能作為青梅竹馬哥哥的身份陪在他身邊,無法忍受郁之遂不屬于他。
郁之遂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他甯願陶衡有後手,也不願意他抵押一切去賭一個虛無缥缈的可能性。
萬一呢。
見郁之遂不吭聲了,陶衡彎彎眼睛,“别難過了,我這不是如願以償了嗎?”
“多虧了小魚心疼我。”
郁之遂還是不說話。
陶衡頓了下,湊過去看,郁之遂抗拒的推開他。
手腕輕松被挾制住,陶衡如願以償地看到了濕紅的眼眶,他心裡一緊,輕聲哄他。
“小魚?寶寶?我說笑的,等我處理掉那人就把你放了,我又不傻,跟你玉石俱焚幹什麼。”
郁之遂胡亂的抹了把臉,沒忘記替夏初伸冤,“你别牽連無辜。”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别揉眼睛,紅了。”陶衡歎了口氣,握住郁之遂在臉上作亂的手,輕輕抹去他的眼淚。
“别哭,我們不是說以後一起養老嗎?”
騙子。
沒有如願以償,也沒有養老。
郁之遂一直都很疑惑一件事情。
他身為主角攻,開篇時卻不是這些人中最有競争力的,在一篇你愛我我不愛你我愛他的小說中,事業線一閃而過,結尾的商業帝國仿佛作者突發奇想給主角攻打的補丁,賜予了他一個狂霸酷炫拽的身份。
郁家繼承人的位置有能者居之,郁明雅幾乎是闆上釘釘的繼承人,郁之遂對商業完全不感興趣,小說中也沒有姐弟争權的相關描寫。
原文中時間線并不明确,隻有重要劇情節點才會有詳細的描寫,所有跟愛恨糾纏無關的因素,全部被排除在外,商業帝國也是如此,郁之遂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得到的,哪一年哪個季節,一無所知。
他一直對所謂的小說劇情持懷疑态度,就算後面見識到了沈清以及念力那神乎其神的手段,也并沒有改變他先入為主的觀點。
直到剛才,他都一廂情願的認為,小說是毫無邏輯的,隻是為了讓主角攻受談戀愛生拉硬拽出的故事。
但真的那麼沒有邏輯嗎嗎?
他的商業帝國來自誰?
陶衡為什麼要和沈清死磕?
細節的印證、世界意識的幹擾、甚至人物的選擇,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個答案。
小說中關于人物情感的部分可能是主觀臆測而成的,但其中寥寥幾筆帶過的,卻是世界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