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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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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惠沒注意到他的失态 ,安靜吃完蟹後,用勺子盛了一小碗泡飯。

她遞出去,“我自己做的,簡單配了這幾樣小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

“我嘗嘗。”

沈宗良伸手接過,不可避免的,碗沿下的指尖短暫相觸。

且惠觸電般收回手,條件反射地低了頭,把勺子放回了原處。

大概不喜歡這種軟爛黏糊的吃食,沈宗良那個吞咽的動作做得極艱難,眼神也在品嘗中變得堅定不少,看得且惠想笑。

但還是聽見他客氣地贊賞,“味道還可以。”

且惠忍不住抿緊了雙唇。她居然覺得沈總有點可親。

這頓飯被集團的一個緊急通知叫停。

沈宗良接了秘書的電話,聽完就起身告辭。

且惠送他出門,完全鄰裡關心的口吻,“今晚謝謝你的螃蟹,路上小心。”

他換了鞋,收起手機放進兜裡,“也不問我什麼事?”

一般客人突然要走,怎麼樣都會問一問的,這麼點正常的好奇心,人人都有。

但且惠笑着搖頭,“沈總是大人物,經手的事也不會小。如果是方便說的,我想你會告訴我,沒說自然有你的道理。”

沈宗良也笑,“你倒是通透,也不多事。”

“我就當沈總是在誇我了。”且惠說完,又趕緊叫住他,“那個,你的托盤和剪子......”

沈宗良毫不芥蒂地說:“大門密碼是1023,麻煩你幫我送回去。”

“好的。”

且惠慢悠悠地關門,心道:他對外人還真是放心哪。

她收拾好桌子,把他的盤子洗幹淨,疊回托盤裡,端到了樓上。

且惠輸密碼開門,把兩個盤子碼進櫥櫃。

出來時,看見那幅字還放在餐桌上。

她想到傍晚時的情形,暮光從窗台裡照進來,将兩個人靠近的影子折在牆面上,交頸同書,不知是怎樣的親昵。

哪怕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且惠還是紅着臉轉了轉僵硬的脖子,不自覺地咳了一聲。

沙發上放了個黑紙袋,她掃了一眼,見是自己的披肩,順手拿下了樓。

她關好門,回了自己家,仍然和頭天晚上一樣,埋首書案到深夜。

複習到了刑法這部分,過分多的觀點展示,讓且惠的進度肉眼可見地慢下來,畫思維導圖很費時。

眼睛告訴她已經看了三遍,腦子也高調表示應該懂了,但一做題就廢。

聽視頻課的時候,感覺哪兒哪兒都簡單明了,在厚厚的講義上這劃一下,那兒也劃一下。

等過一個晚上再來看,她一頭霧水地懷疑自己,這怎麼全部都是重點啊?

牽連犯是什麼?吸收犯怎麼定義?那什麼又叫競合?區别點在哪裡?

且惠無奈地揉着太陽穴,隻好繼續死記硬背條文。

滾瓜爛熟地背完了,又開始躊躇滿志,于是拿兩道主觀題來練練手,做完依然冒出滿腦袋問号:這玩意兒她真的複習過了嘛?

大概就是這麼個反複搞她心态的過程。

眼看快一點了,且惠伏在桌上打了個長哈欠,收拾好書去洗澡。

剛起身,馮幼圓的電話就到了,她說:“明天下午雷家的高爾夫球場開張,我們一起去吧?”

對比且惠,她連聲音都精神抖擻。一聽就是睡了整整一天,到晚上才正式出來活動。

且惠說:“可我下午要教小孩子,去不了。”

幼圓哎呀一聲,“你和同事換個班是多簡單的事兒!天天待在家裡你也不怕悶壞了。”

旁邊進來莊新華的聲音,“且惠,你再順便幫我把車開來,省得我去取了。”

想到這個累贅的物什,她才松口說好:“那你把時間地點發我。”

就怕一個猶豫,改天又不知道上哪兒去逮莊新華,否則的話,他真能把車撂在這兒十天半月。

心裡總記挂着一件未了的事不說,還占地方。

她打語音給王老師,那邊也還沒有睡,也樂得明早歇個懶覺,一氣兒答應下來。

洗完澡躺床上,且惠望着天花闆放空時,忽然想到樓上的沈宗良。

他出去之後,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來。至少且惠沒聽見響動。

她拿過手機,試着用号碼加他微信,加完就放回了枕邊。

隻是試一試而已,且惠沒覺得他那樣老幹部式作風的人,會時刻把手機放身上。

傍晚在他家時,她看他的手機一直丢在窗台邊,不響就不去管的。

朦朦胧胧即将入睡之際,枕頭底下震動了一下。

且惠拿起來看,是微信提示,彈出和沈宗良的聊天框,顯示雙方已是好友。

她一下子又沒瞌睡了,給他發:「hello,我是鐘且惠。盤子我放回了你家,我的披肩也拿走了。」

沈宗良竟然很快回複她。

S:「辛苦了,早點睡。」

且惠自動代入他那張臉,短短六個字,瞧出了公事公辦的語氣。

她其實是打算問,今晚他是不是不回家了。但想了想,仿佛于身份不合。

她又不是沈宗良的什麼人,就大剌剌過問起這些來了。

于是,且惠删删打打,最後也隻回了句:「沈總也是,晚安。」

發完就揚手丢在了床頭櫃上,沒再睬他了。

昏幽的光線下,且惠的臉深陷在柔軟的枕頭裡。

她想,多險啊,差一點就稀裡糊塗地越界了。

好像自從家裡出事,人生的試錯成本變高後,且惠變得很怕行差踏錯。

緊張局促的生活不允許她做任何一次錯誤的選擇。

小到說一句話,大到做一個決定,且惠總要思之再三。

這個令她凡事遲緩不決的過程,卻荒誕地被其他人稱之為沉靜。

她撅着唇,小聲地對自己說,是你自作主張先提兩壺酒上樓,沈宗良怕授人以柄,才請你吃了餐螃蟹,左不過再順手教你寫了兩個字,别自作多情了。

托了刑法的福,頭昏腦漲的且惠很快就睡了過去。

隔天早晨,随便吃了兩片吐司後,她開車去了培訓機構。

且惠停車時,不少家長也送孩子過來,看她把卡宴停在車位上,都挺驚訝的。

有一位媽媽說:“這是鐘老師的車?沒看她開過啊。”

“可能是朋友的,她要有這麼富裕,還會出來兼職嗎?”

“那不一定。我看她氣質老好,談吐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也許是大小姐體驗生活。”

小月牙拉了拉她媽媽,“我們快點進去吧,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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