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泊拿回來的藥實在是苦,江金熙喝了以後面容都皺在一起,他忽然就有些想家了,以往他病了的時候,娘親都會備着果脯的。
眼睛微微有些發酸,江金熙借着放碗的動作,抹了把面,現在的情況不允許他軟弱。
宋泊将空碗洗了,等他回來之時,江金熙已經自己爬回了床,隻是被子蓋得不是很好,手和腳都落在了外頭。
宋泊鐵着面,走過去将被子拉好,“休想再花我一分銀兩。”
表演好人渣以後,宋泊将碗重新送回宋茶栽家。現下有個婦人來看病,瞅着這從來沒見過的宋泊,她撇眉,扭過頭跟宋茶栽說:“他怎的來了?”
“來還我碗了。”宋茶栽一手搭上婦人手腕,一邊喚着,“宋泊過來,跟裡正夫人楊氏打個招呼。”
宋泊乖乖走到宋茶栽身後,彎腰行禮,道:“夫人好。”
楊繪兩眼眨了眨,覺着自己聽錯了。她作為裡正夫人,自然聽過她夫君談論村中之事,這宋家的宋泊便是最大的一個刺頭,正事一件不做,賭瘾倒是越來越大,都成了年,每年的賦稅還得由宋茶栽來操心,這樣的人哪個村子都不會歡迎的。
楊繪輕哼一聲,算是回應。
宋茶栽說:“碗放下你可以走了。”現在家中的病患有些多,宋茶栽沒空管宋泊。
想要打聽賺錢的活,還得找宋茶栽,不過現在宋茶栽很忙,宋泊便沒強行要在現在問個明白。
劉南民并不是全職幫宋茶栽的,因着草藥很貴,所以劉南民将自家的田都用來種草藥了,草藥不比糧食,施肥用水都得非常精細,劉南民今日便是扛了水去田中,給草藥澆水。
宋茶栽寫下個藥方,轉身就抓藥去了,宋泊站在一旁,看着宋茶栽包藥,隻看一次,他便能跟着上手包藥。
一開始宋茶栽還有心阻攔,看着宋泊順利包完一包以後,她就收了這個心思,她低着頭,不留痕迹觀察宋泊的手,宋泊手指靈活,包藥的紙在他手中聽話得不行,三兩下就将藥包包好,疊在一旁。
“既然你包藥這麼厲害,邊兒上的也包了。”宋茶栽說。
宋泊轉眸看着桌子另一側,那邊攤着少說十包未包的藥草,應了聲,“是。”
雖說前頭是他擅自上手,但現在宋茶栽說了這話,那就是稍微松了氣,消除人與人之間的裂隙,就得從這些個小事入手,循序漸進,潛移默化。
“你那麼放心?”楊繪接過包好的藥拎在手中,“不怕他給你偷拿藥材出去賣了?”
“應該不會。”話是這麼說,但宋茶栽其實一直悄悄觀察着宋泊的動作,他的手挺老實,一下也沒有多抓。
“你就是太好心,家底都被他掏空了你才知道哭。”楊繪很是心疼自家姐妹,不過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她也不好硬插手,隻能嘴上說道幾句。
“我知的。”宋茶栽道。
楊繪走後,宋茶栽就空閑了下來,她檢查了下宋泊包的藥包,确定都完好無損以後,才拉着椅子坐下,“說吧,又有什麼事。”
宋泊也給自己拉了把凳子來,“我想問問大姑,傳福鎮上可有什麼活兒可幹。”
傳福鎮是離近裡村最近的鎮子,原主賭博便是去那兒賭的。
聽到這話,宋茶栽喝茶的動作一頓,原來昨夜和今日的感覺不是錯覺,宋泊好像發生了些許改變。
宋茶栽也不想再在這個時候打擊宋泊的積極性,雖然她對宋泊究竟願不願意幹活兒這件事還是存有疑心的,畢竟宋泊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給誰做過活,吃的全是家中老本。
宋茶栽緩緩擡起手,一口熱茶順着喉嚨順入口中,她細細想了想,正值秋收,好像是有看到招短工的告示,不過都是些不讨好的苦力活,酬金又很少。普通百姓除非是揭不開鍋的人可能去做工,其他人根本看不上這活兒,就是這種完全不需要技術含量的活,正适合啥也沒做過的宋泊。
“進了鎮你看着那些招工的告示,直接撕了去找工頭就是。”宋茶栽道
宋泊一下便抓着重點,“工頭”這兩個字聽着就不像閑活的老闆,不過他初來乍到,那些帶着技術性的活也輪不着他,“依你看,我現在去還來得及嗎?”
剛剛耽擱了一陣,太陽已經接近正上空,快到午時了,現代沒有人會招半天的工,不知道古代與現代有沒有區别。
“什麼時候去都來得及。”宋茶栽把宋泊的言辭當成退堂鼓,心想他又是嘴上說說而已。正是用人之際,有人願意幫着幹活就謝天謝地了,哪兒會嫌棄隻做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