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泊夾了一塊肉,邊嚼着邊偷偷盯着船老闆瞧。
船老闆依舊扇着扇子,不過他頻頻回頭,一直往一個方向瞧着,好像在等什麼。
忽然,遠處出現一人,那人身形漸漸變大,手裡拿着封信,正朝他們這兒跑來。
船老闆的神色有些緊張,等那人跑來在船老闆耳邊輕語了幾句,船老闆的眉眼瞬間舒展開來,沾滿了喜氣。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信封,卻發現這次的信有些文绉绉的,他沒讀過書,隻認識些簡單字,之前聽李五說過宋泊是讀書人,他眼神一瞄,瞟向宋泊,“你把這信念給我聽。”
宋泊應聲,放下碗筷擦淨嘴,起身走到船老闆身旁,将信接了過去。
船老闆應當是很看重這封信,不然也不會小心翼翼地以雙手姿勢遞與他。
宋泊打開信看了一遍,托專業的福,這寫滿繁體字的信并沒有難住他。來信人是船老闆的親弟,他去省城參加了鄉試,前兩日放榜,他中了,成了舉人。
成了舉人就有了做官的資格,這在古代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宋泊将信的内容一字一句告訴船老闆,船老闆高興壞了,一拍桌子,“下午下工,我請客,咱們上喜春樓搓一頓!”
貨工們歡呼,直言船老闆真是好福氣,有個争氣的弟弟。
宋泊小心地把這封道喜的信給折了起來還給船老闆,并道:“恭喜船老闆,令弟必然會青雲直上。”
船老闆拍了拍宋泊的右肩,說:“讀書人說話就是不一般,聽着都舒心多了。”
“不過晚上我家中有事,可能無法參加......”宋泊記着晚上要開族會,便想着把晚上吃飯的事兒給推了,畢竟飯局以後還會有,給宋茶栽的印象可不能差了。
“不行!”船老闆直接拒絕宋泊這個請求,“必須都來!”
見船老闆這态度,宋泊沒有再說,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明的不行他就來暗的,飯局喝醉總是會放他走的。
中午這茬事兒讓大夥兒下午搬貨都鉚足了勁,太陽還未落下,今日的貨就已經搬空了。
船老闆給大夥兒結工錢,走到宋泊面前時,五十錢落入宋泊掌心之中。
宋泊見着這五十錢不解,每一袋貨物他都算了的,今日他不過隻搬了三十三袋,按理來說應該隻有四十三錢才對,他開口,“船老闆,今日的錢是不是算錯了?”
船老闆擺擺手,“沒錯,你幫我讀了信,加了讀信的工錢。”
讀書人稀缺,更何況傳福鎮是金省最偏遠的鎮子之一,會讀書的人本來就沒幾個,所以幫忙讀信也是要付工錢的。
隻不過讀一封信的工錢是一錢,船老闆被宋泊哄開心了,這才直接湊了個整。
既如此,宋泊也沒有推辭,把五十錢全部收好,等熬過這段時間,他就去找個用腦子的工作,搬貨這體力活還是不大适合他。
算好工錢,船老闆兌現承諾,領着一大幫貨工進了喜春樓。
宋泊本來以為喜春樓隻是個普通飯館,等進了樓才發現,這喜春樓,恐怕還有些其他的營生。
大廳正中央有個圓形舞台,舞台上有舞娘翩翩舞蹈,衣裳半露的漂亮姑娘和哥兒們穿梭在餐桌之間,每個人身上都帶着股濃烈的香味,幾十種香味混雜在一起沖入宋泊的鼻尖,引得他沒忍住打了幾個噴嚏。
有哥兒瞥着他,還嬌媚地眨了下眼,宋泊趕緊移開視線,見過江金熙以後,這些人連江金熙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店小二拿了菜單來,船老闆大手一劃,每樣菜都點了兩份,這樣才能滿足他們這麼一大波人。
等菜期間,船老大喊:“宋泊。”
“船老闆有事囑咐?”宋泊應。
“你幫我寫封信。”船老闆說。
金省的省城離這兒很遠,船老闆的弟弟在信裡說他不回傳福鎮,準備休整一番就要直上京城趕明年的春闱了。船老闆在這兒的生意不能放下,隻能寫封信回去,告訴他弟弟他已經收到信件了。
船老闆會讀簡單的字,但要他寫實在是為難了,之前他都會請人寫信,現下有了宋泊,他就直接将這個任務交給宋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