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光屏調出現實中量子全息公司的全區域監控攝像頭,每一處,都是屍橫遍野,鮮血四濺。
“不止他,所有人都被滅了口,這是剛剛破譯出的監控畫面。”
路錫也呼吸沉重,撐在桌面上的手攥得咯咯直響,青筋血管凸起,入目的血迹刺痛着他的雙眼,更激發了心底的恨意。
那種面對惡魔,想将他碎屍萬段,卻又無能為力的恨意。
這些屍體裡。
不僅有星際反派的眼線、無辜的打工白領。
還有他派去公司保護監視的路家人。
“我、我弟弟路叢呢?”
見路錫也湊近熒幕瘋了似的在每一個監控視角的屍體堆裡尋找他弟弟的身影,系統不明所以的起身把他往後拉。
“你弟弟?”
“放手!我弟弟呢!”
角落畫面中,路叢仰躺在屍堆的最前面,胸口筆直插着一把暗紫色的結晶光刃,口中吐出的血模糊了慘白的臉,他側歪着頭,昔日炯炯有神的狗狗眼,此刻空洞的半眯着,毫無生氣。
路錫也心髒仿佛被重錘了幾拳,疼得窒息,手臂不可抑制的發抖。
系統沒跟路叢打過交道,路錫也的突然失控讓他來不及反應,甚至忘了閃避,被推的踉踉跄跄跌坐在地上。
拍拍屁股起身的瞬間,系統猛然想起,路錫也的資料裡寫着,路家收養過很多孩子悉心培養,其中跟路錫也感情最好的小孩叫路叢,是他的特助兼保镖。
“該死,把這茬兒給忘了……”
系統揉着摔疼的屁股,難得沒有耍小孩子脾氣,走上前指着幻光屏。
“假的啦。”
路錫也眸色一怔,半信半疑的看向系統。
“那瘋子首領确實殺了不少人,好在局長及時趕到。”
“他的修為肯定比不上局長啊,在幻象中誤以為自己對量子全息屠殺殆盡,其實還有十幾個重傷未死,你弟弟就是其中之一。”
“那他現在在哪?!”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隻看到局長把他救走。”
“能在首領眼皮子底下破譯監控不被察覺已經是極限了,貿然跟主時空聯系,很容易出岔子的。”
要不是親眼見識過遲慕是如何在首領手中将自己救走。
如此血腥真實的畫面,路錫也斷然不會相信這是假象。
重傷未死……
他們這些普通人,尋常槍傷刀傷都可能有性命之虞,何況被星際高緯度異能擊穿身體?
“我不放心,我要回淮洲!”
系統這次學乖了,身體騰空使出牛勁拽住路錫也的手臂。
“主人不讓你離開!你忘了?”
“再作,PVS疾病将是你永遠的朋友!”
“阿叢是我弟弟!”
路錫也瞳孔猩紅,吼得系統神色怔愣。
會議室裡的人大氣不敢出,悄咪咪瞥着低氣壓的指揮官,生怕他遷怒自己,又趕緊低頭幹活。
通訊器裡傳來一聲輕歎。
“算了系統,讓他去吧。”
“可是主人……”
“将心比心,如果師父師娘重傷生死未蔔,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一定要闖的。”
“止痛藥放在藥閣四号櫃三層的第六個抽屜裡。”
“阿也,萬事小心。”
“你們也是。”
路錫也最後看了眼監控上定格的畫面,除了右上角流動的時間,一切都是靜止的。
方旭無心插柳種下的種子,終在鮮血滋養下結出惡果。
在惡人眼中,無辜者就活該被利用,活該跟棋子一起陪葬。
連棋子都不配當的人,殺就殺了,順手而已。
*
琉璃重度污染區。
經過數小時的隐蔽攀岩,餘聲晚郁桉終于來到這片大陸的核心區域。
墨綠色有害氣體模糊着視線,滾滾濃煙從洞口湧出融于赤黑色天空,岩漿的溫度将空氣加熱到極緻。
郁桉感覺自己快要被煉化了,高強度運動後,呼吸越來越困難,臉色有些泛白,鼻翼鬓間全是汗水,被餘聲晚架着胳膊撐在肩上。
餘聲晚扶他來到一處岩石旁靠坐,環顧四周确定附近沒有黑袍人出沒,掌心凝出冰藍色的光暈,覆在郁桉胸前。
冰系異能與水系異能融合彙入體内,瞬間驅散灼痛和燥熱,清涼感蔓延全身,郁桉的呼吸漸漸平穩,擡眸露出淺淺的笑容,示意自己的愛人安心。
她見後松了口氣,但心裡的弦始終繃着。
到底是自己疏忽了,沒想到琉璃的水這麼深,她留在郁桉納米戰甲上的異能護身隻能抵擋外圍火山圈的高溫。
可這裡是核心重災區,溫度是外圍的數十倍。
再晚一會兒,郁桉就要脫水休克了。
“好了聲聲,精神力波動太大會被罪徒察覺的。”
聽着他沙啞虛弱的嗓音,餘聲晚心髒揪作一團,倔強的繼續為他傳輸異能。
“上面沒人,就算有也是極少數,我殺了便是,你給我閉嘴,調整呼吸。”
郁桉無力的悶笑一聲,餘聲晚憐惜皺眉的樣子看得他心裡暖暖的。
這個女孩總是毫不吝啬的給足他關愛和夢寐以求的安全感。
他從前以為醫者眼中,病人都是相同的。
為此背地裡沒少傷心吃醋。
直到後來,郁桉發現——
餘聲晚看他眼神是獨一無二的。
沒有責任,隻有私情。
是滾燙炙熱,專屬于他的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