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她腳疼了,也不關心一下?”
“你說的都對,那還有呢?”
“還有……那個什麼SPA精油按摩的整一套。她經常肩背不舒服,你帶她去放松放松。按摩完了她肯定會餓了,你帶她去那個新開的旋轉餐廳,有夜景,菜品精緻清淡。”
“好好好!”
“記得訂位置。”姜若棠不放心地提醒。
上輩子,趙雲疏就提起過想要一雙軟皮的鞋子,但後來錢都用來給姜若棠治病了,趙雲疏的鞋尖皮都裂開了也沒換。為了賺更多的錢給姜若棠換靶向藥,趙雲疏多兼了兩家公司,肩頸疼痛也不停歇。
那時候姜若棠沒有孝順她的,隻能這輩子回報。
終于……姜懷遠發現姜若棠在寫卷子。
“棠棠……你這是在學習?”
“你才發現?我是你兒子诶,我一整個暑假沒寫作業,你都不管管?”
“我提了啊,然後你就生氣不理我了。你還總說考不上國内的美院就出國……”
姜若棠捏了捏眉心,“那我出國了不也是留學垃圾嗎?爸,你不能這樣無原則地順從我。”
“也不算無原則。”
“啊?”
“你沒害人啊。”
姜若棠看着父親那雙小鹿斑比的眼睛:爹,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反駁。
“你是不是覺得我就算一無所成,你也能養着我?”
“算是吧。外面太卷了,你如果就想在家裡呆着,也挺好。”
姜若棠真的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但是眼眶卻又熱又脹。
他抱緊了姜懷遠,“既然這樣,你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要堅強,決不能輕易抛下我。”
姜懷遠愣了一下,他能感覺到兒子的肩臂在顫抖。
這是怎麼了?是因為害怕組建新的家庭,自己會被忽視嗎?
“無論發生什麼,爸爸都不會抛下你。”
“行了,你出去吧。我還有作業要做。”
姜若棠揮了揮手背,一副跪安的表情。
姜懷遠離開兒子的房間,輕輕給他帶上了房門,
路過隔壁房間的時候,發現門就這樣大喇喇地開着,他走進去打開燈,看着空蕩蕩的一片,整個人都愣住了。
娟姐切了盤水果,端上來正要送去給姜若棠,姜懷遠拉住她問:“這個……棠棠的寶庫怎麼了?”
“哎喲,我也想跟您說這件事呢。若棠一整天都怪怪的。你看,他早上吃了甜豆花,中午吃飯還跟我聊天,下午他叫我和他一起把這個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都打包裝箱子,來了一輛貨運車,全部都給拉走了!”
“拉哪兒去了?是這個房間堆不下他的寶貝,他買了個新房子來放?”
“不是,”娟姐湊到姜懷遠的耳邊說,“全部都賣掉了。若棠說正好賣了幾萬塊錢,可以給趙長烽買床和衣櫃。”
“什麼?給趙長烽買床和衣櫃?”姜懷遠聽得雲裡霧裡。
娟姐指了指“寶庫”,小聲說:“若棠還說,這間房以後就給趙長烽住。”
姜懷遠左思右想,又想進去跟兒子聊一聊,但是娟姐開門放下水果就出來了,跟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學得很認真,可别進去打擾。
姜懷遠拿了手機,就出去給趙雲疏打電話了,跟她說覺得兒子不正常。
趙雲疏的總結是:兒子變得更懂事了,你卻說他不正常,到底誰不正常?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開學了,上刑場的日子也到了。
姜若棠之前還不理解為什麼會有大批中學生在地鐵裡趕作業,但是當他坐在私家車的後排寫英語作文的時候,大概能體會到那種心情了。
——能趕一點是一點,就算結局都是死,五馬分屍和狗頭鍘一個痛快還是有區别的。
北城光耀中學的大門近在眼前,惆怅感油然而生。
那一張張還沒有被社會磋磨過的青澀面孔,青春痘、馬尾辮、戴着耳機聽着英語,進入校門時候此起彼伏的“老師好”,恍若隔世。
年華尚早,日光正好,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
姜若棠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今天輪值在校門口記考勤的是教數學的宋清河,也是上輩子管姜若棠最多的老師。
當年很多人都勸宋老師别管姜若棠了,說他要考美院,就算文化課不行,他那個當大導演的爸爸有的是門路讓他上大學,但是宋清河卻一直提醒姜若棠好好學習。
隻是後來呢?好像高三下學期宋清河就因為什麼事情被調走了……
姜若棠不喜歡他,他被調走的時候姜若棠歡呼雀躍,但現在他對這個老師是感激的,畢竟對方曾經真心對待自己。
進校門的時候,宋清河用審視的目光把姜若棠看了一遍,正要低下頭,就聽見姜若棠喊了一聲“宋老師好”。
“……嗯。”宋清河點了點頭。
旁邊的英語老師好奇地說:“天要下紅雨了吧?姜若棠竟然跟你打招呼了?是不是數學暑假作業沒做,盼着你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