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天色漸晚,我也該告辭了。”沈澤估摸着天色,便起身告辭了。
柳昇雖恨不能跟沈澤秉燭夜談,到底考慮到他的身體,于是點了點頭,讓管家喚了大兒子,務必要親自将沈澤送回去。
沈澤:“大人我可以自己……”
沈澤剛一開口,柳昇就止住了他的話頭,“最近城中有一夥歹人作亂,晚上恐不安全,老大送你我也放心。”
沈澤于是也不好再推辭,跟着柳時寒上了柳家門口的馬車。
沈澤一臉抱歉地對柳時寒拱了拱手,“勞煩大公子了。”
柳時寒爽朗地笑:“小沈大人不必客氣,叫我名字即可。”
沈澤:“那好,柳兄也可以叫我名字。”
柳時寒是個會交際的,不一會兒就跟沈澤稱兄道弟了起來,還說起了城中歹人一事。
“說起這夥歹人,做的是擄人的行當,五日前正是七夕,城中會舉行燈會,這夥人趁亂擄走了十二名孩童,其中一名孩童是錦鄉侯家的幼子。當晚錦鄉侯就鬧到了太子府上,太子令兵馬司和京兆府齊齊出動,但滿京城地搜了三天,還是沒什麼消息。”
沈澤:“會不會已經出城了?”
柳時寒搖頭:“燈會當晚雖沒有宵禁,但城門是關閉的,第二天起所有城門都加了人手一一盤查,就算這夥人裡有高手,也不可能帶着孩子飛檐走壁偷摸着出城。”
柳時寒說到這裡,面上一時也是郁郁。
五城兵馬司主要負責京城治安、消防、市場管理與市政維護,柳時寒考上秀才後覺得科舉無望,再加上自小習武,就在五城兵馬司下屬的北城兵馬司謀了個職位,經過幾年的打拼,已經升任為北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這次擄人事件一出,他實際上也忙得焦頭爛額,這天下午能回家稍稍修整,也是因為連續搜索了兩天兩夜,他上頭的指揮使實在看不下去,才讓他跟另一個同僚換了崗。
這廂送完沈澤,他立時又要開始帶隊接班巡查去了。
沈澤目送柳時寒離去的背影,不由想起自己一個做公安的同學,也是這樣,一遇到案子就沒日沒夜地忙。
跟房東大娘打了聲招呼,沈澤就回了房,點上燈油開始收拾自己不多的東西。
既然有單位宿舍可以住,他當然要搬過去,而且也确實該銷假去上班了。
第二天一早,沈澤醒得很早,他一聽到房東王大娘掃院子的聲音,便打開了房門,跟王大娘辭行。
沈澤:“這些日子多謝大娘和小五子的照顧,給你們添麻煩了。我身體已經大好,準備回衙門上班了,待會兒就要搬去衙門住了。”
王大娘見狀爽快地揮了揮手,“嗨,我收了銀子的,況且這院裡出了一個進士老爺,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呢,以後房租子都能擡上不少,客氣啥。小沈進士你身子剛好,行李物什的就别帶了,我等等讓小五子給你送衙門去,他知道你們這些新進士住哪兒。”
沈澤道謝後,便将這些天食宿的費用交給王大娘,王大娘也不推辭地接過了,還讓他有空随時回來串門,沈澤也點頭應了。
交割完畢後,沈澤就出門往工部衙門走去。他到的時候,衙門裡靜悄悄的,幾位頂頭的大佬上朝還沒回來呢。
一般來說,在淮朝,三品以上的官員才需要每日上朝,工部尚書為正二品,侍郎為正三品,都在每日上朝之列。下朝後他們大約九點能回到衙門,然後再開始一天的辦公。
而其餘官員的辦公時間,沈澤換算了下,大約為上午八點到下午四點半,畢竟許多官員住得比較遠,有些路上的時間就得用去兩個小時。
不過要是住在衙署裡,這個作息就顯得美滋滋了。沈澤滿意地想到。
他身為觀政進士,最終品級要視他觀政期間的表現來評定,一般為從七品,特别優秀的,也可以評為正七品,甚至從六品。
沈澤雖自持優秀,也有異能傍身,但并不自大地認為自己在古代就能大展拳腳了,況且,他是個冒牌貨啊,對什麼詩詞歌賦,經史子集那更是一竅不通!所以,他對自己的職業生涯,暫時先定了一個“苟住”的方針。即凡事不出頭、不出挑、堅決不當顯眼包。直到默默地泯然于衆人後,再默默地往上爬到一個工作和生活都相對舒适的位置。
所以在柳家,沈澤是特意顯擺自己的數學能力的,為了給自己盡可能地創造逃避官場公文的條件,他也是拼了。
沈澤循着記憶,找到了觀政進士的辦公用房,裡面有三個人正坐着聊天。
包括沈澤在内,分到工部的觀政進士有五人,除沈澤位列二甲外,其餘的幾人都是三甲。再加上沈澤年紀最小,跟幾人之間隐隐有些隔閡,當然,面上肯定是過得去的。
見沈澤進來,幾人也都打了招呼,不痛不癢地關心了幾句他的身體,沈澤做出感激狀應付了過去。
沈澤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空着的位置,“胡大人還沒到麼?”
三人的臉色都有些微妙,其中一人名叫丁恒的,鄙夷地嗤了一聲,“咱這位胡大人啊,拍上官馬屁去了。自他來了後啊,茶房小厮的活計都快被他搶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