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獎令？！”衆人異口同聲地重複到，然後目光如探照燈一樣全部集中到了沈澤的身上。

尤其是羅丁夏三人組，充滿了驚奇，疑惑和嫉妒。

沈澤沒有理他們，反而對胡展說到，“我先出去看看，待會兒跟胡兄細說。”

來的人正是已經确定升任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的向輝，他哈哈大笑着進來，一看到沈澤，就激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沈大人啊，多虧你心細如發，去齊王府督建時竟然發現了綁匪的蹤迹，幫助我們兵馬司迅速抓到了賊人，救出了錦鄉侯的公子，這是我們指揮使簽發的嘉獎令，也會記錄入你觀政進士期間的實績。後生可畏啊！”

沈澤立刻躬身行禮，雙手接過了嘉獎令。

向輝身邊的是柳昇，沈澤目前在他身邊辦事，所以劉尚書就讓他陪同向輝過來了。

向輝來得快去的也快，柳昇倒是借此勉勵了幾位觀政進士幾句，然後帶着沈澤離開了。

兩人邊走邊聊，柳昇語帶笑意地道：“沒想到向指揮使竟然親自前來，這可是一份善緣了。”

沈澤也很高興，笑嘻嘻道：“這中間肯定有柳大哥的面子在。”

柳昇點了他一記，邁步走進了辦公室：“你這小子，不過萬不可驕傲啊，整理的東西怎麼樣了？”

沈澤立刻交給了他一疊厚厚的報告，柳昇打開一看就笑了：“你這筆字倒是清晰明了，就是毫無個人風格，全是匠氣，跟印出來的一樣。”

沈澤有些緊張，這确實也是他現如今急迫面對的一個問題：盡管有原主留下的記憶和習慣，他也沒辦法一下子就把字體練得跟原主一樣。于是隻能另辟蹊徑。

他裝作腼腆地開口：“那您看這樣是不是比較容易識别？”

柳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要知道現在很多官員，都自負才華，在公文上也會忍不住炫耀自己的書法，想着萬一被上位者欣賞，豈不美哉？

尤其是陳到天狩帝跟前的奏折，更是花樣百出。天狩帝本就不耐煩這些，終于有一次忍無可忍，直接在大朝會時對着大臣們就是一頓噴，意思是私下衆位愛卿想怎麼表現怎麼炫他管不着，但公文的字體必須以簡潔明了為主，同時還雷厲風行地貶斥了幾個尤其鑽研此道的官員，才算刹住了這股子邪風。

衆官員們因此是收斂不少，可真把公文寫得跟印刷體一樣的，柳昇還是第一次見到。

柳昇看着沈澤，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他發現自己對沈澤的了解還是太少了，本以為他隻是一個算學天才，他卻又能接連不斷地給自己一些新的震撼。

柳昇開始一張一張翻閱沈澤的報告。他的表情時而驚訝，時而沉思，看得沈澤心裡一突一突的。

沈澤正想開口說點什麼打破沉默時，柳昇開口道：“你的報告寫得很好，但内容過多，秦大人那裡你删改之後再給他就行。”

沈澤舒了一口氣，“還請大人教我。”

柳昇隻說了一句話，“你隻要把所有自己的想法都剔除就可以了，否則容易惹火上身的。”

沈澤脫口而出，“太細了沒法從中謀利？”

柳昇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很難想象一個初出茅廬，毫無官場經驗的小年輕能一下子就抓住重點。

“柳大人，怎麼了？”沈澤覺得柳昇的眼神讓他感到毛毛的。

柳昇想了想，打算再試探一下，于是站了起來，“你跟我來一趟。”

沈澤忐忑地跟着柳昇一路到了工部的資料庫，看着他熟門熟路地找到了一個書架，指着一排書冊道，“你自己拿下來看看吧。”

沈澤抽出其中一本，隻見封面上寫着《長公主府重建實錄》幾個字。裡面是關于天狩帝為長姐重建公主府的工程記錄。

沈澤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嘴角抽搐，因為這些記錄實在是太粗糙了。開篇的彩虹屁倒是吹得很不錯，什麼皇帝與公主姊弟情深，皇帝對公主愛重尤甚，登基後為公主府賜下衆多寶物雲雲。相較之下，具體的建設過程與各種費用，不說一筆帶過，但數據明顯不夠詳實精确，很多地方還很含糊，比如其中一個記錄：某年某月某日，應公主府要求，急購鲛紗一批，用于花園裝飾，公主甚悅，恩賞甚重。至于鲛紗的具體數量，具體用法，甚至采購人是誰，單價多少等，都不知道。

當然，具體的财務賬本不止是他，連柳昇也是要登記後才能翻閱查看，隻根據能看到的這些，就足見各種賬目之混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