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筒木羽衣,也就是世人尊稱為『六道仙人』的那位,帶回來一顆金蛋。
那是内部蘊藏着真理的神聖之卵,外殼堅硬,别說摔碎了,就連六道仙人自己都無法擊破它的蛋殼。
欲尋求真理無果的六道仙人隻能把這顆蛋帶回了村落。
它就像一枚漂亮的裝飾品一樣,被放到放置到櫥櫃的最上面。彼時還是孩童的因陀羅和阿修羅都對家裡多出來的這枚蛋充滿了好奇,阿修羅甚至還趁着無人的時候偷偷用牙啃過蛋殼,想試試它是不是真金做的。
最後當然是被發現了,因為缺失的虎牙是藏不住的。在阿修羅沒忍住張口說話的時候,被金蛋磕掉的牙齒缺口就露了出來。
“阿修羅,那是真理之卵,不是食物。”
因陀羅認真地糾正弟弟的想法。此時他雖然稍顯天賦,卻沒有因為強大而持才傲物,正是珍惜家人和羁絆的年紀。
頭發蓬松的小少年認真扒開弟弟的嘴,探着腦袋去看他牙床上的豁口。好在磕掉的是乳牙,隻要好好休養,以後還會長出新的牙齒出來的。
罪魁禍首……似乎并不能稱為罪魁禍首的『真理之卵』,并沒有因為阿修羅的啃咬而留下什麼齒痕,因陀羅把蛋拿在手裡——父親并沒有禁止他們觸碰真理之卵——好奇地研究起來。
弟弟阿修羅沒有别的長處,就是身體很結實,從出生起就健健康康的,皮實得很。能讓他磕掉牙齒的東西……該有多麼堅硬啊。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自己掌心中的金蛋似乎動彈了一下,但等因陀羅仔細去感受的時候,那一絲動靜又仿佛變成了他的錯覺。
弟弟也湊了過來,水靈靈的眼睛好奇地瞅着被哥哥捧在掌心裡的金蛋。
“阿尼醬,你說這個蛋裡面,真的有『真理』嗎?”
被磕掉了一顆牙齒也不惱,阿修羅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用手指敲了敲蛋殼:“為什麼真理要被藏的如此之深,而且說到底,為什麼真理會在蛋裡面呢?”
“你在質疑父親?”因陀羅揚起眉毛,擡眼問道。
“才、才不是!”阿修羅立刻擺手,表示自己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問問嘛,哥哥好嚴厲。”
“不要質疑父親。”
因陀羅的語氣淡淡,比起教導,這句話更像是陳述:
“……父親他,總是對的。”
2.
六道仙人自己都快忘記這顆被他帶回來的蛋了。
那是他偶然間尋到的,在十尾殘軀影響最深的地方,一處荒涼到毫無人煙的殘垣斷壁,他就是在那裡發現了這顆沉睡在廢墟中央的金卵。
自一觸碰到蛋殼表面,六道仙人就知道,裡面寄宿着一個『概念』。他嘗試将其打開,可真理之卵堅硬的外殼卻拒絕了他的六道之力。
于是他把它帶了回來,就算無法利用,也不能讓這種不确定的東西流落在外。世界的秩序正在恢複之初,六道仙人理應盡到他應盡的義務。
但這麼多年過去,這顆蛋受到忍宗的熏陶這麼久,也依舊沒有主動打開外殼的意思。
如果不是今天兩個兒子信誓旦旦地跑來告訴他金蛋有異動,恐怕大筒木羽衣早就把這顆自己随手撿回來的『真理』給遺忘了。
幾年過去,阿修羅被磕掉的牙齒早就長好了,現在他笑起來依然是一排整齊又潔白的牙齒,配合着他溫柔又憨厚的表情,讓人看了就很有親近感。
而因陀羅依舊是沉穩靠譜的兄長,在對力量的逐步掌握中,他也逐漸對忍界的未來有了自己的理解。
因陀羅有在按照忍宗的繼承人的标準來約束自己,規劃自己的未來。他既是長子,又是繼承了力量的存在,會這麼想才是理所應當。
六道仙人也看到了金蛋的異動,在原本光滑的蛋殼表面,有金色與紅色的紋路自兩端向中心滋生,仿佛一隻看不見的手在上面繪制繁複的花紋。
最終,首尾的線條相連,在那些痕迹與縫隙中,迸射出連太陽都要避其三分鋒芒的刺目白光。
因陀羅擡起手臂橫向跨出一步,擋在弟弟跟前。
自那吞噬一切的光芒之中。
你,睜開了眼睛。
碎裂融化的蛋殼化作你的庇護,淺金色的薄紗織成了小小的衣裙。你遵循稀微的本能,向着面前的三個人伸出了手:
“你們、好。”
身體尚且不能自由控制,連發聲的器官都略顯生澀。你看向自己伸出的蓮藕似的手臂,混沌的意識告訴你,這不是你熟悉的身體。
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你明白自己并不是新生的孩童,你有自己的來處,有自己的記憶。
六道仙人也沒曾想,真理居然會孕育出一個小女孩。這孩子看起來五六歲的模樣,瀑布似的白色長發讓他聯想到了自己弟弟羽村,又像極了他們的母親……但這孩子與他們不同,她有一雙純黑色的眼睛。
在忌憚與信任之間,六道仙人選擇了觀察:
“她以後就是你們的妹妹了。”
他對自己的兩個孩子這樣說道。
你聽到眼前這個長的不太像人的長胡子老頭說的話,皺了皺眉。
妖怪?但跟在他後面的的兩個人又長着一副正常人的面容。
收養人類的好妖怪?
“你,是誰?”你歪歪頭,向長胡子老頭發出詢問。
随着你腦袋的傾斜,銀白的發絲自你肩上滑落,垂到你的手邊。這一幕大概有些隐隐約約的即視感,大筒木羽衣沒有說話,目光裡染上了一絲懷念。
阿修羅沒沉住氣,替父親回答道:
“父親是六道仙人,是開辟了忍宗之人!”
既然是他們的妹妹,那自己和哥哥的父親也是她的父親了,做女兒的不了解父親的偉力可不行。
阿修羅很善解人意地看向那新生的小女孩:
“你好!我是阿修羅,這是我哥哥因陀羅!”
被提到的因陀羅抿了抿嘴角,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阿修羅還是太懈怠了,竟然分辨不出父親和這白發女孩之間微妙的氣氛。
對于阿修羅和因陀羅這兩個名字,你沒什麼反應,但是說到六道仙人,你的思路可就清晰了。
“原來你就是六道。”
稍作适應以後,身體能随你心意掌控了。你擡手撥開礙事的頭發,看着這個頭上長角的老頭,也覺得不像妖怪那般醜陋了——仙人嘛,不多些别人沒有的特征,怎麼跟常人區分開來。
“我知道你,你是把查克拉帶到忍界的那個人。”
在遙遠的未來,從摯友的口中,從書籍的記載裡,從……的石闆上。
就算是混亂無序的記憶,你也記得這些“常識性”的東西。
本來你詢問他身份的時候,六道仙人還對你這所謂『真理之卵』中誕生的生命感到有些失望。真理居然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這多少跟他的期望有些出入,但随着你說出後面的話,他又認可地點點頭。
這樣才算有了幾分真理的樣子。
?
“從今往後,你的名字就叫『真理子』。”
他就地取材,給你取了名字。
名字隻是一個代稱,你并不在乎别人用什麼名字來稱呼你。但是真理這個名字實在不好聽,而且你也覺得自己跟『真理』這種神化的寬泛概念并不相稱。